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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6 一个字都不信(1 / 2)


桑吉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把匕首,那匕首在指尖转地飞快,像是成了精一般,格外听话。

和屋子里的那些生了锈、融了血肉的老旧刑具不同,这把匕首小巧精致、寒芒凛冽,只这般看着便觉得心底发寒。对方垂着眼把玩着手中匕首,漫不经心间抬头看了眼许四娘,从来都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瞧不出半点心中所想,半晌,他低低应了声,“这样……若是寻不见,那便可惜了。”

毕竟此事牵扯到了沈洛歆,许四娘心里头总有些七上八下的,脸上便也多了些紧张,有些局促地应了声,“是啊……”

“既是如此,那沈夫人请回吧。”桑吉收了手中匕首,站直了身子做了“请”的手势,素来刻板的表情硬生生挤出一个笑容来,只是那笑瞧着总觉得渗人得很,倒不如不笑。

许四娘讪讪应着,告辞离开。

前脚刚刚跨出门槛,悬着的心刚要落下,就听身后倏地传来桑吉声音,“对了,沈夫人……还有一事想问问沈夫人。”

一手抓向门框,许四娘转身看向桑吉,“什么?”

“夫人方才提起,说是那小厮犯了错处……不知道对方犯了什么错处,劳夫人如此大动干戈?”

抓着门框的指尖缓缓松开,抓了一手的灰尘,她有些不适,背在身后捻了捻指尖,才尽量若无其事地看向对方,说道,“这么久过去了,倒是记不清了。原也是我脾气大,为了点口舌之争罢了。”

桑吉“嗯”了声,声音沉沉的,有些敷衍,像是压根儿没在听似的,应完便没了声音。

许四娘正要告辞,就听对方又道,“如此便好。原想着若是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错处,譬如,不敬师长之流,譬如……多嘴多舌之流,纵使手艺再好,殿下也是不能委以重任的。”说完,缓缓抬头,看向门口妇人,不长不短的一句话,唯独其中几个字咬字又缓又重,像是每一个字都在唇齿间碾过一般。

许四娘几乎是一瞬间整个人如芒在背——她知道今日桑吉为何要打听那个小厮了!她也终于确信这次疫病之困背后必然有太子那只手在里头搅和!一切只为了当初那句传闻……那句,“太子妃至死都是处子之身”的传闻!

只是,时隔数月,已故太子妃都快被人遗忘了,东宫那场大火虽成了无头案,却也再无人提起,这样的当口,太子为何要揪着这句话不放?莫不是无盐和洛歆那边……出了什么岔子?

她嫌少过问这两个小姑娘的事情,虽知她们欲行艰难之事,但顶多也就是叮嘱几句“注意安全、万事小心”这种无关痛痒的话罢了。一直到这个时候,她才开始后悔——她们不过是两个小丫头罢了,肩不能提、手不能扛,除了比别人聪明些、机灵些……可,真正的权势面前,聪明机灵有什么用?

她觉得后悔,亦觉得前所未有的害怕。

冷风穿梭在院子里,方才惊起的那一身冷汗被风一吹,愈发彻骨地冰凉,黏黏腻腻地让人浑身不适。

“沈夫人?”

从未发现过,有人能将这样一个称呼喊出一种惊心动魄的味道来。

对面的男子,明明还是一张没有表情的脸,微微偏头看来的时候,那眼神就同他手中飞快旋转的匕首一般,锋芒微露,直刺人心。他问,“沈夫人,是我有什么地方说错了吗?还是说,沈夫人想起了关于那小厮的什么事情?”

背在身后的手紧紧地攥着,掌心的刺痛让她保持冷静。她缓缓扯起嘴角,露出一个丑得和对方不逞多让的笑容,才道,“没有……只是意外,朝中仵作众多,太子殿下怎么会想到用这样一个不成气候的小厮?”

对方气定神闲,“殿下的心思,咱们这些做手下的自然是猜不透的。许是有人举荐……说是手艺极好。”

举荐?只怕举荐是假,有人提醒才是真吧。

许四娘心中着急,此刻她被困大理寺出不去,外面什么情况也不知道,但面前的男人远比看起来更加危险,她不能因为着急露了马脚,只在背后攥着掌心,缓缓颔首,“如此……若他还在燕京城,也算是他命中该有的福分。桑侍卫若是无事,那四娘便告辞了。”

桑吉沉默着点点头,抬了抬手示意对方请便。

背在身后的手垂下,许四娘挺着背转身离开,一步、一步,院中这短短一条路,她强迫自己敛着呼吸不露分毫端倪,每一步都稳稳踏在地面……一直等到后脚跨出院子,她仍然不敢掉以轻心,就这么一路走出许久,才寻了一处墙角靠着,像是一条渴了太久的鱼,张着嘴、扶着墙,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耳畔,是心跳如擂。

……

方才那处废弃许久的屋子里。

等到许四娘彻底消失在视线所及之处,桑吉才收起手中匕首,看向屋后角落里走出来的李裕齐,拱手,问道,“殿下觉得,许四娘所言能信几分?”

李裕齐裹在墨色大氅里,兜帽上一圈滚边皮毛,每一根毛都黑得油亮。他拢着袖子,皱着眉头扫视了一眼周遭脏兮兮的环境,才嗤地一声冷笑,“能信几分?她的这些话,本宫一个字都不信!许四娘是什么人?那是举着两把刀将当朝御史大夫追着砍了几条街的女人,那暴脾气可见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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