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李慢慢走着,迷茫地左顾右盼,仿佛迷路的孩子,直到看到一条熟悉的小路,眼睛突然亮起,惊喜道:“是这里!”
她拔腿就跑,越跑越快,越跑越快,风在耳边吹,小鸟在枝头鸣唱,夏日的阳光略显灼热。
宋春时一口气跑到一条巷子口,才停下脚步。
这是县城老区随处可见的小巷,窄窄的石板路,各家门前连着屋后,脸盆、矮凳随意摆在门口。
正是饭点,不知谁家在炖鱼,香气霸道地侵入鼻腔。
宋春时忽然就想起自己穿越当天的场景。
那是暑假里寻常的一个周末,她吃过早餐,打算去附近书店看书,顺便蹭蹭空调。
出门的时候,看见邻居黄婶蹲在家门口杀鱼
,一边跟她隔壁的周大妈聊天,说自家那个考上公务员的女儿,这么大了还跟孩子似的,每个周末要回家吃饭,自己还得赶早去菜市场买鱼炖汤给她喝,真是生来讨债的。
周大妈就夸她女儿孝顺有出息,话题一转,亮出自己耳朵上锃亮的金耳环,说是儿子儿媳新买的,她不要,小两口非要送她,这么小一对两千块,还说是什么大牌子,小年轻花钱就是没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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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扯着嗓门抑扬顿挫,把路过的宋春时听得一愣一愣的。
她在两人唱双簧般的背景音中走出小巷,等再抬眼,面前不是熟悉的街道商铺,而是一望无际的黄沙,她就这么穿到了荒星。
现在黄婶的女儿应该已经喝上鱼汤了吧?
宋春时漫无目的地想着,站在巷子口,不知为何,心里无故生出一股胆怯,不敢往前迈步。
“春时!吃饭喽——”巷子里突然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
“哎!来了!”宋春时下意识应声。
应完才发现,脸颊不知何时湿漉漉的。
她常去的那家书店,就在巷子前面那条街,老城区平日里总是很安静,有时她忘了时间,爷爷就会站在家门口喊人,中气十足的嗓音,能传出一两条街。
“我回来了。”她喃喃着。
宋家的老屋在巷子尾,前头是个临街的门面,现在门面已经出租,宋老头带着孙女住在后面小院里。
把午饭端到院中树下,听着门外传来的脚步声,宋老头开始念叨:“出去野就不知道回来,放假作业也不写,等剩个一两天,又没日没夜地赶。白天游门走四方,黑夜点灯补□□,说的就是你这小兔崽子。”
以往这时候,他家那个小兔崽子,就会嬉皮笑脸凑上来,晃着他的胳膊撒娇耍赖,这次却安静得反常。
宋老头狐疑地看过去,忽然眯了眯眼,“你——”
宋春时心顿时提起来,她虽然把自己的脸复原得七七八八,但人长高了一截,还穿着跟出门时完全不一样的衣服,不知道爷爷能不能认出她。
“你出去捡垃圾了?”宋老头道。
“啥?”宋春时一脸迷茫。
宋老头皱皱眉:“我说你背个破麻袋干什么,还不放下过来吃饭。”
宋春时扭头看了眼自己肩上的“破麻袋”,打包行李的时候,手头一时没有合适的行李箱,她就用迷彩布随意扎了个包裹,别说,确实挺像拾荒人员御.用装备。
宋老头哧溜哧溜吃了两口面,指着另一碗又催道:“赶紧来吃,等一下坨了。”
“哦。”宋春时把包裹放在墙角,因为里面有金砖,放下时发出沉闷的声音,走过去坐在石桌边,端起碗筷,也开始哧溜哧溜吃面。
滋味熟悉的一碗面下肚,宋春时提着的心也落进心底,放下碗筷的时候,还好奇道:“老头儿,你没发现我有什么不一样吗?”
宋老头没理她,顾自把碗筷收进厨房,哗啦啦洗干净,出来时不声不响将院门关紧,然后大
刀阔斧往她面前一坐,沉声道:“说吧,你这兔崽子惹了什么祸?”
“谁惹祸了,”宋春时不服,“你不知道我在外面干了什么大事,说出来吓死人呢。”
“那你吓死我试试。”宋老头道。
“那不行,我就你一个爷爷,吓死了谁赔我?”
“行了别瞎扯了,”宋老头斜她一眼,“从小到大就是这德行,在外面惹的事越大,回家越能扯。”
宋春时摸摸鼻子,只得老老实实道:“老头儿,你知道什么是穿越吗?”
从那天早上走出巷子口,到之后荒星几年,再到首都星,半小时后,宋春时终于将自己这段经历大致说完。
宋老头僵坐原地,如一株古松,苍凉无言,良久,缓缓起身,迈着略有些踉跄的步伐走回房里。
宋春时坐着没动,她知道爷爷是找奶奶去了。
老头命挺不好的,青年丧发妻,中年丧长子,临老小儿子还不孝顺,扔了个拖油瓶给他,人生苦闷无趣,又无人倾诉,只能说给已逝之人听。
房间内,宋老头小心摩挲着妻子年轻时的照片,这张含笑的脸,跟他大孙女多像。
他张了张嘴,嘴唇颤抖,“素云呐,我们的孙女遭罪了……”
那么小一个孩子,在他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