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明麟嗤笑一声:“将来又如何?这世上,再找一个‘杨显荣’来承担毁掉良种的怒火,这很难吗?” 他看着他,声音放轻:“你不如仔细想想,如果我不写那戏文,不广而告之,那,整件事情会如何?” 廖折鹤一呆。 确实啊,如果他不写,那这事儿,也不过是朝上百官知道,然后渐渐在京城传开,零星传到外地……大家也不过是将信将疑地听一听,不会全信。 然后,皇上像模像样派了四皇子去种,还可以让四皇子报个喜,表示一切正常,等到收获之时,再找一个类似杨显荣这样糟心的朝臣,甚至皇亲国戚? 总之这么一个需要处理的人,闹出点什么事儿,对外就说,就因为此人怎么怎么,良种一夜之间全毁了!! 多么的顺理成章! 到时候这个人不管皇上怎么处置都合理!根本不用担心会有人反对!这才叫一箭双雕! 转回来再想想,为什么会出现这个良种? 是因为先有了地动! 对外再怎么说地动是老天爷在罚杨显荣,也难免有人往皇上身上想,可是良种一出,所有谣言不攻自破!! 所以,端王爷这分明是急皇上所急,而皇上分明知道内情又配合做戏! 盛明麟一看他的神情,就知道他已经成功被他带进沟里了。 其实这个说词并不高明,但,对手是圣教。 圣教本就立足于最底层的百姓,对于农事必定极为了解,他们比起一干朝臣,更能深深地体会到“亩产五千斤”的不容易\/不可能。 如果真有这么一个粮种,哪怕一时轮不上种,对百姓来说,也是希望啊! 这样一来,他们还玩什么?根本就玩不起来了好吗! 所以他们内心就倾向于不可能,他一说,他们那边就乐意相信。 他们只要信了,就不会出手破坏,反而会帮忙推动,不然的话,没有千日防贼的,万一被他们破坏成功了,就算还有根苗,晚一季推广,对于朝廷来说,就是巨大的损失。 盛明麟慢慢喝茶,目不斜视。 沈凌绝带娃虽然不靠谱,别的事情还是靠谱的,一进门借着说金鱼就给他打了暗示,不远处那片竹林后头藏着人。 那应该是真正圣教的人了。 其实这趟说完这事儿,对双方来说,都算是达成目的了。 之后也不会再聊多实际的问题了。 结果盛明麟一杯茶还没喝完,外头有御前侍卫打扮的人急匆匆进来,低声道:“大人。”他附耳低语了几句,廖折鹤面露惊愕,霍然站起,道:“世子爷安坐,我去去就回!” 盛明麟点了点头:“姑丈自便。” 廖折鹤快步去了。 盛明麟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这是要观察他私下的行径? 毕竟廖折鹤这一走,明面上,院子里就没人了,只有他们俩了,而竹林那个距离,一般人是听不到什么的,也想不到会有人。 于是他左右看了一圈儿,站起来,负手走到栏杆前,也恰好挡住了竹林那边的视线,好让他看不到沈凌绝的神情。 主要是对沈凌绝演戏的本事不大放心。 盛明麟都打算自己主动开口了,结果沈凌绝抬头看了一眼,自以为接受到了暗示,于是道:“这个廖折鹤怎么回事!把我们扔这儿了!” 盛明麟道:“应该是意外,他这个时候,没必要给我使什么下马威,故意晾我。” 沈凌绝伸手撩着水,道:“那咱们就等着?” 盛明麟道:“等一会儿吧,好饭不怕晚。我看廖折鹤的态度,他身后肯定是有人的,能把一个驸马爷当马前卒,又能安插在御前这么要紧的地方,他背后之人,或者说势力,一定是有大本事的,我手头如今没有人手,他们若能得用,之后,很多事情都会变得很容易。” 沈凌绝道:“我心里有点没底。” “怕什么,”盛明麟淡声道:“我爹这个招牌还是很好用的,他们比我们更怕事情败露!我好好的当着这个世子爷,对他们才是最有价值的!” 他一拂袖,又坐了回来。 竹林那边没有动静,廖折鹤也一直没有回来。 接着,却有一个小丫环,遮遮掩掩地走了过来,然后猛然跑过来,跪到了地上,求道:“世子爷救我!” 盛明麟往后一退,沈凌绝已经晃身挡在了他面前。 这小丫环看着也就十三四岁,衣衫褴褛,露出来的肌肤上都是血和伤痕,似乎受过什么虐待或者刑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