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门口,来人四十岁左右年纪,瘦削的脸颊,微下垂的眼角乍看和蔼亲人,细看之下却隐藏着一股阴戾之气。 这种面相,崇萤前世在生存的组织里就遇见过,那人是她的小组组长,在她出任务中忽然背刺她。要不是那次有同伴拼死相救,拉回了她这条命,她连活着都悬,也根本就没有后来当上一把手的机会。 因为吃过亏,所以崇萤对这种伪善的眼神记忆非常深刻。 此刻看见崇直,她就仿佛看见了那个背刺过自己的组长一样,心里第一时间升起了强烈的警惕。 崇直大步走进正厅,锋利的目光四下扫过众人,一脸肃穆。 “又在吵什么?每次都在吵,传出去,别人还当我侯府后宅不宁呢。” “……”崇萤一哽。 要不是还在警惕他,崇萤都快憋不住笑出声了。 难不成这人到现在都还以为他崇家家宅安宁,一片祥和? 这种自信到底怎么来的? 崇阳忍不住站出来道:“父亲,不是我们要吵,这次真的是因为她太过分了,烟儿都被她赶出王府了。” “事情未知全貌,不可胡乱责怪谁。” 崇直严厉地看了他一眼,“怎么,身为侯府世子,现在连这个道理都还不懂?书都读到哪里去了?” 崇阳一噎,还想再说话,崇老夫人连忙给他使了个眼色。 崇阳只能把话憋回去,低头讪讪站到了一旁。 崇直转头,慈爱地看向崇萤:“为父相信,萤儿一定是有苦衷的,对吧女儿?” 崇萤被他那慈爱的眼神看得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人要是冷脸对她,她可能觉得还正常点,这样一笑只让人毛骨悚然。 她深吸口气忍住心里发毛的感觉,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可不是么,父亲您真是明察秋毫,一眼就看出女儿才是那个被欺负的!” 众人:“……”你可真说得出口! 崇直脸上的笑容也僵硬了一瞬,不过很快就恢复了。 他身体前倾,像个慈父一般露出微笑:“哦?那萤儿你说说,你委屈在何处,若说的有理,为父今日定会为你主持公道。” “父亲所言当真?” 崇直点头:“自然。” 崇萤心中冷笑,想演戏,那她当然要捧场了。 她轻咳一声,毫不客气地掰指头开始数:“那可就多了,父亲您不知道,新婚当晚女儿就被崇烟儿和萧寅联手棒打,他们还将我扔到了乱葬岗等死呢,要不是女儿命大,如今早就成了冤魂一缕了。” “再比如在丹夏山的时候,崇烟儿故意当着所有人的面栽赃陷害我毒害兰檀,若非陛下圣明,此刻我已经被斩首示众,啧啧,真要那样估计安国侯府也难逃一劫。” 崇直脸色已经不好看了。 崇老夫人也气得脸色发红,死死瞪着崇萤,她的宝贝孙女哪有她说的那样歹毒,她看这个崇萤就是个白眼狼,看中机会就故意颠倒黑白! 崇萤权当没看见这两人各异的神色,继续振振有词道:“父亲还有呢,再再比如前几日,崇烟儿明明是自己跳了湖,偏生说是我推的,崇阳当时不分青红皂白就将女儿鞭打一顿,打到吐血还不愿意罢手……” “再再再比如……” 她数起来没完没了,听得崇直太阳穴直跳。 “好了。”崇直摆摆手,皱眉打断,“这些稍后再说,其实今日为父找你回来是为了……” 他一心将话题岔开,结果还没说完,就听崇萤大大地叹了口气。 “唉,女儿明白了,今日倒是我拎不清了,父亲您若是真想秉公处理,又何至于等到今天呢,那萧寅和崇烟儿也不敢如此虐待女儿。” 她满是失望,摇摇头,委屈道:“如今不过是口头说句好听话儿而已,是女儿犯蠢了,竟以为您是真的心疼女儿。” 崇直:“……” 他袖子里的右手紧紧握成拳头,盯着崇萤看了好一会儿。 这是头一回,崇萤敢拆他的台! 他深吸口气,怒喝道:“崇阳,还不过来给你妹妹道歉!” 崇萤这番话说得如此漂亮,此刻他若是直接掀篇不提,那便真是应了崇萤说的持家不公了。 这让他堂堂安国侯的面子日后往哪里放? 崇阳不服气,顶嘴道:“凭什么!父亲,你为何只听她的一面之词,分明就是崇萤害的烟儿……” “什么崇萤,她是你妹妹!” 崇直冷声打断他,抬手指了指崇萤面前,加重了语气:“过来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