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耳白了他一眼,她手里确实还有几张余票,拿了一张给沈清则。 沈清则笑了笑,仔细放好。 画展的主题是“生命”,阮耳想过很多次来命名这次的主题,最后还是选了一个最简单最直白的。 这些年,她看到的不止是冰川极光,也不止是荒漠夕阳,她去了危险地带。 是一本书给了她灵感。 画很少,一共只有三十张,但每一张都震撼人的心灵,有F洲的贫民窟,女支女为了生存,站在矮矮的房子前,朝外招手,衣服肮脏又暴露,暴露在外的皮肤大片的青紫,周围的环境同样肮脏不堪,角落里一个孩子趴在地上在捡掉在地上的食物,嘴角的食物残屑也是肮脏的,小孩只画了半个身子,往前伸着头,一只手摸进了臭水沟里的死老鼠,那是他的食物,是闯入者的视角,可又不像闯入者。 阮耳很喜欢抽象的去画一些东西,《招手的女人》是她为数不多具象的一幅作品。 除此之外还有的作品是在画一些人的陋习—— 一个病入膏肓的女人躺在床上,周围的空间扭曲,她的五官也随着空间扭曲在一起,偏偏那双眼睛瞪的很大,布满了蛆虫一样的血丝,旁边的巫师脸上是狰狞的笑,手里拿着一柄权杖,而权杖的顶部却画着一个死神,黑暗蔓延开来,张开双臂好似要把那女人吞没,女人、巫师、死神都是扭曲的,却又放大了他们身上每一个重要的特点,让人看了忍不住头皮发麻——这幅画叫《与死神的距离》。 阮耳推着沈清则一张张看过去,沈清则的眼神从一开始的震惊到后来的心疼,两人停在画展的最后一幅画前。 是一个俯视的视角,气息,却总笼罩着一种阴森森的感觉,天空破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好像要把整个世界吸入进去,整个村落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向上撕扯着,村落的,怨灵无数,村落在两者之间孤立无援。 “这些地方你都去过吗?”沈清则最后沙哑的问道,她竟然去了这么多危险的地方,几乎每一次去都是拿生命做赌。 阮耳点点头:“嗯,我看了一本书,里面有句话我还印象深刻。” “什么话?” “世界是和平的,是因为有人让你看到和平,可往往最需要关怀的,是社会刻意忽略的。” 所以她去了那些刻意被忽略的地方,然后她看到了不一样的人性。 有人为了能够繁衍后代,父女、母子、兄妹、姐弟乱—伦。 有人为了钱,整个村子的人在犯罪——她也差点没活着出来。 有人为了一些所谓的旧俗信仰,去拿自己的生命去信一个虚无缥缈的神。 D品、H色、B力等等,在一些地方不过是家常便饭。 她曾和一个女人聊天中得知,她为了生存,一天最多是和二十七个男人上——床。 她去过这个世界上最富有的国家,看到了有人下车被一堆人护着,吃饭的时候面前一桌子珍馐美味,高雅的大提琴专门为他演奏,身旁簇拥着六个女佣,脚下是名贵的罗伯特·卡沃利瓷砖。 可是很讽刺,就在她看过这样奢靡的生活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她便看到了在肮脏的夹缝中生存的另一批人类,他们不是激昂的,不是上进的,也不是愤慨的,恰恰相反,他们是沉默的,是麻木的,在他们的眼中,她看不到对未来生活的希望,可也看不到对于当下生活的悲观。 因为他们没有看过外面的世界,他们的认知只有脚下的泥泞和周围无休止的谩骂与肮脏。 他们习惯了,也不得不习惯,生活教会了他们向命运妥协,或者他们不了解反抗的含义。 当然,有时候他们也是会反抗的——面对那些恶势力,可等待他们的不是殴打就是死亡。 所以当她这个外来者闯入的时候,他们对她有着巨大的敌意,她第一次去的时候只待了一天就离开了。 仅仅一天的时间,让她身上只剩下了证明自己身份的证件和一部手机,当然,她也很幸运,遇到了一个很好很好的司机,那时候她想,她一定是把所有的好运都用上了,所以上天愿意派来一个天使拯救她。 可有时候她又想,她大概是剥夺了别人身上的好运,不然司机不会后来为了救她而死了。 而那一天,让她住了半个月的院,没别的原因,她遭到了KBXJ,子弓单擦过了她的腿部,索性没有贯穿,只是顺着皮肤擦了过去,不算严重。 也是那一次,让她坚定了把黑暗带到阳光底下的想法,她背着画板走了许多地方,遇到过很多危险,但很值得。 当然,她希望那名司机用他自己的命换来的是一个可以为这个世界做点什么的生命,这样,她心里也算是有点安慰。 “沈清则。”阮耳忽然笑着看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