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今日,是真的有点不舒服。 她不求掏心掏肺,但是从来不会那样理直气壮地利用别人。 她甚至想着,对付孙姨娘,多少也帮了卫夫人。 她想帮忙,人家只想利用。 到底不是一路人。 孙姨娘,就交给卫夫人自己以后慢慢斗吧。 她们爱干什么干什么! 莫扯老子! 柳云眠头也不回地走了。 卫戈显然没明白,皱眉看向卫夫人。 卫夫人愣神,垂眸看着自己的手——今天柳云眠还教她,手上的那些穴位,都该如何按,有什么功效…… 她没有把柳云眠当成朋友,现在却觉得,自己好像失去了一个多年故友。 其实,她没觉得是利用。 她了解孙姨娘,后者根本不敢直接动手的。 但是…… 柳云眠生气了;而且她生气的,让卫夫人觉得,无可辩驳。 卫夫人忍不住想,是不是她真的做错了? 卫戈不知道她们在打什么哑谜,但是他看出来了,柳云眠很不高兴。 而且这份气,似乎冲着卫夫人去了。 然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也没问,否则就是给卫夫人没脸。 他让人都下去,打算单独问问卫夫人。 不料,一向脾气很好,待人又宽和的卫夫人,今日不知道为什么发作,指着孙姨娘道:“来人,先把姨娘带下去。” “夫人,不是奴婢,真的不是奴婢。” 卫戈欲言又止,最后只道:“先下去。” 等所有人都下去之后,卫戈才看着气得浑身发抖的卫夫人道:“你这是怎么了?吉祥她总不能,真的把人推下去吧。” “那大人,是觉得我不对?” 卫戈:“……你管教下人,我自是没什么话说,只是提醒你一句。你今日火气,为什么这么大?” 从始至终,他都很平静。 卫夫人深吸一口气,缓和了些许。 可是这次,她不想忍了,控制不住那种。 “四郎可知道,”她换了称呼,“我为什么会得病?” “不是说,柿子吃多了?我不是很相信。” “四郎既然不相信,为什么我用了她的药却好多了?难不成,我伙同外人,用我的性命开玩笑?”卫夫人冷笑着道。 “你看你,我又没有埋怨你。现在关起门来,只有我们二人,有什么话好好说。”卫戈道。 在妻子和小妾之间,他肯定有偏向。 卫夫人沉默片刻,低头道:“是我的错。我今日做错了事情,不反思自己,反而迁怒四郎。” “你做错了事情?”卫戈惊讶。 总不能是自己夫人想要柳云眠的性命吧。 “阿妤不怕,有什么事情,跟为夫说。”卫戈喊着卫夫人的小字,把大手搭在她肩膀上。 卫夫人泪如雨下:“我纵容那个贱人太久了!” 她从来都是隐忍优雅的,何曾这样说过话? 可是今日,看到柳云眠近乎割袍断义的举动,她受到了极大的触动。 或许借着这股还算真的情感,她就能彻底说出来了。 她是这般想的,也这般做了。 “四郎知不知道,我当初为什么会误闯府中禁地,被老祖宗打了一巴掌,颜面尽失?” 那一次,卫戈维护了她,被打了二十军棍。 卫夫人才初进门就犯错被打脸,羞愤欲死;可是也是那次,她知道了枕边人多么可靠。 之后卫戈糊涂过很多次,她埋怨过,却没真的恨过。 因为真的深爱他,也明白,这个男人的担当。 “四郎又知不知道,为什么洲儿之后那个孩子没有保住?” 卫夫人哭着把这么多年来藏在心底的话都说了出来。 卫戈被深深震惊了。 卫夫人和孙姨娘,都是他的女人。 一个少年夫妻,恩爱十几年;另一个更是从小陪伴,体贴入微。 不管谁在撒谎,后果都是他一时之间无法接受的。 “包括今日之事,四郎不要当成后院之事;像你在军中那样去查,自然有个水落石出!” “只可惜,”卫夫人自嘲地笑道,“我可能,再也见不到云眠了。” 柳云眠虽然出身不高,但是一身骄傲。 一百斤的人,有九十斤傲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