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立仁相貌称得上一表人才,与邝之宁兄弟交往多年,人品、气度也都是经过他们兄弟考验过的,难得的是,他经营商道之余还热衷藏书,更出资筹办学堂,延请学究讲课,让寒门弟子有书可读。 而当日和亲一事,王立仁疏财奔走,也出了不少力,邝太傅和丁氏都看在眼里。 邝之妍也是偶然在侄儿的的满月酒席上见了他一面,从此念念不忘。 邝老夫人倒不避讳王家从商,也不计较他年长邝之妍五六岁,暗中请了许多人打听他的为人处世,人人皆言王立仁可堪托付,一身清白,连个通房也没有,她才唤人来说媒。 一桩好姻缘就这样被促成了,如今已经下了聘,吉日也已经选好,只等完婚。 婚后邝之妍仍居燕京,王家的宅子就在城东,邝老夫人一招手,立即就有人将宝贝孙女接到跟前尽孝,王立仁也承诺,家中随时备有轿辇,夫人何时想回娘家都可以,此话一出,邝老夫人再无二话。 云乐舒听了半日,忍不住笑道,“哪里用得上我掌眼,王家郎君千好百好的,之宁之书两位兄长、老夫人都说好的人物,我还能挑出不好来么?况且阿妍喜欢他,这不就够了?” 邝之妍早年没心没肺,经历和亲一事,也算是长大了。 这桩婚事自己喜欢,嫁出后又还可常常来往娘家,再好不过了,想到这婚事成了,家里人也少了一份牵挂,次兄也能尽快说亲,她收起羞涩,帮着母亲筹办婚宴琐事,忙得不可开交,整个人这么当面坐着,虽梳的少女的发髻,眉眼却很稳重,显出了几分当家主母的贤惠利落来。 她腼腆一笑,感激道,“姐姐,若非有你,我怎能有这么一日呢?” “为了这么一日,难道不值得?”云乐舒笑容舒展,捏了捏她的鼻子。 薛芳送来切好的烤梨,两人一边品尝一边说话,一派岁月静好。 天色渐渐暗下去,云乐舒要留她用饭,含桃饮露去吩咐厨房,薛芳见她二人聊得开心,连茶水都放凉了,便重新去沏茶。 云乐舒正想开口。 邝之妍瞥一眼薛芳出门去的背影,却抢先道,“姐姐,阿兆姑娘来找我了......” “阿兆不是已经回了图璧?”她诧异问道。 岳暻明明说阿兆已经安全离开槐里,入了汴州城。 “她说她放心不下你,半路折返回来了,我本想留她在府里,可她说王上厌恶她才将她逐出禁宫,不想给邝家添麻烦......我问她如今落脚何处,可需要我相助,她却不肯说,只央求我一件事,还让我对家中保密......” “何事?” “她说姐姐有心疾,琴音能愈三千疾,她有幸相识一位能谱乡音的琴师,想让我携琴师来为姐姐疗愈。” 汤山行宫之事,难道阿兆也听到了风声...... 云乐舒微微眯眼,短暂陷入思索后抬眸,淡然拒绝,“阿妍,你替我回阿兆,就说别再牵挂我,我万事都好,让她尽快回到图璧去,岳国非是久留之地。” 阿兆安排琴师来见她,必然别有深意,可若叫岳暻知道阿兆逗留岳国,还试图与她联系,依岳暻的性格,一定会严刑拷问阿兆意欲何为,阿兆好不容易平安离开,何苦再因她卷入凶险之地。 往后的路,她可以自己走。 她说她万事皆安,邝之妍却从她身上窥出几分故作牵强来,阿兆是她的贴身婢女,自然知道她过得如何。 她表面光鲜,无论哪回来,她都语气轻松,笑脸以对,她总刻意提起王上的偏宠、生活的奢侈,以为这样就能瞒过她。 她有时真的好想拆穿她。 在她面前不必这样逞强的...... 云乐舒从前客居在她家里,她们一同玩耍,一同笑闹,她难道分辨不出她脸上的笑是否由心么? 邝之妍捏着手心,再次瞥了一眼门外,“姐姐......” 云乐舒只当她想劝她见那琴师,笑笑道,“阿妍不必多说,阿兆一直想念故乡,我撵她回去也是为她好,你且等我一会,我取些金锞子,你替我转交给她,路途遥远,花销的地方多的是,她多揣点银子我放心些。” 她起身往梳妆台去,邝之妍张着嘴欲言又止。 早在除夕之时就有人在传图璧君主病重的消息,过了大半月,那消息不仅没有沉匿,反而传得更加厉害,她曾私下找兄长打听虚实,兄长们什么也不肯多说,只叫她别多管闲事,千万别去贵妃娘娘跟前多嘴。 若是消息确切,她一定不会瞒着云乐舒,她才不管兄长的叮嘱。 只是万一是谣传,岂不惹云乐舒空伤心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