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受凉那些天,饮食不调,日日咳嗽,他心疼得只恨自己不能替她承受病痛,此时此刻看她从冷水里出来那面无人色的模样,首先感受到的,仍是心疼。 可是对她的这份心疼,背后全是他的失败和不堪,是他被践踏无遗的尊严,是他对她无条件信任的反噬,十分讽刺。 云乐舒无言以对。 她确实未将身体当回事,甚至觉得就此将身体搞垮,她可以早点解脱。 若真有了岳暻的孩子,她和君亦止那个可怜的孩子又算什么?她自己脏到泥里便罢了,她不想她的孩子有个流着仇敌血液的异父兄弟,她觉得脏。 她只蹙着眉不开口,惹得岳暻更加躁怒。 岳暻猝然松开手,狠狠往她身后浴桶发泄似的踹了一脚。 浴桶便生生迸裂,水流了一地。 云乐舒的裙摆湿了,水在顺着裙摆慢慢往上蔓延。 阿兆冲了进来,“娘娘你没事吧?” 岳暻喝道,“没规矩的贱婢,滚出去!” 云乐舒递眼色让阿兆先出去。 阿兆既忧又愤,恨恨地关上门扉退出门外,听到岳暻又大喊,“没孤的话,谁也不许进来。” 听见帷房声响急忙赶来的薛芳,见门外几个正在布置院子的宫人一脸惶恐正准备避开帷房,又见阿兆被岳暻撵了出来,猜想云乐舒应是又招惹了岳暻不快,两人正闹别扭,便拉了阿兆,远远地避开去。 “孤本想留她与你作伴,不料她在你身边,对你的荒唐所为不仅不规劝,还替你遮掩打活,她已经不适合留在禁宫。”岳暻始终留了一点自欺欺人的念头,他觉得或许是因为阿兆的挑拨,她才一时想不明白。 他转身往屏风外走,云乐舒大骇,提起沉重的裙摆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满脸担忧,“你这是何意?” 她怕岳暻对阿兆动了杀心。 “云乐舒,你对那个贱婢如此关心,是否因为她是图璧来的,她身上带着你在图璧的美好回忆,让你无时无刻都能睹人思人,是否看见她,你就以为你还身处图璧,还在君亦止身边?” “你敢动她,我立即死在你面前。”君亦止三个字入耳,她眸光一动。 她的家人,挚友,爱人,死的死,散的散,到如今,她身边只有阿兆了。 她不敢想,若阿兆因她而死,就此尸骨埋异乡,她会有会悔恨当初将她带来岳国,她更不知道她要如何与晏子缪交代。 “怎么,孤说对了?只要与君亦止相关,对你来说就意义非凡,你甚至愿意为此拿命相抵?云乐舒,孤这些日子以来对你难道不好,为什么你就对图璧念念不忘?”岳暻唇角勾起,带出一丝讥讽的笑。 他对君亦止的嫉妒之心,卷土重来,摧天毁地。 “阿兆是我的朋友,与其他人不相干,我也早已放下那个人,你能否不要再将他牵扯进来?”她肢体发冷,声音很乏力,本想打个笑脸哄哄他,却发现自己根本笑不出来。 她的头发仍在滴水,她转身往梳妆台去,拿起搭在熏笼上的帕子轻轻擦拭。 可岳暻现下怒火攻心,无论她怎么说,他都不由自主理解为她对君亦止的讳莫如深。 只有对一个人无法割舍时才会讳莫如深,真正的遗忘,态度一定是坦荡的,像她对云浈那样。 “既然如此,为什么你对孤区别对待?”他扳过她的身体,俯视她琉璃般剔透的眼睛,高声质问。 他迫切想要答案。 他身形高大,俯身的动作形成一股低压,云乐舒心头一窒,无意识地往后退。 他脸色更加难看,顺势把她压在梳妆台前,控诉道,“你能与他做的事情,为什么不能对孤做?你向他索吻撒娇,与他抵额笑闹,为他描摹画像,伺候羹汤,夜里与他琴笛相和、欢歌笑舞,甚至大庭广众与他亲密而不避人,可你从来!你从来没有主动对孤做过这些,哪怕有求于孤主动向孤献身的时候,也是孤哄着你,伺候你,取悦你,你以为孤就察觉不到你的敷衍和不耐,你以为孤这心中就没有半分怨言么?” “予取予求,百般顺从,还不够吗,到底还要我怎么做你才能满意?”她被岳暻逼到无处可退,腰臀抵在梳妆台边沿,上半身被迫后仰,双手只能撑在台上保持平衡。 她觉得岳暻一定是疯了,才会连她和君亦止的闺中密事都要搜集起来,等一个这样合适的时机,一一拿出来来刺她的心。 帕子掉在地下,水继续一滴滴地流入衣领,腿上又湿又冷,她抖着唇,感觉每呼出一口气都要付出极大的耐心和毅力。 “那你呢,你要孤怎么做你才满意?孤哪里不如君亦止,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