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他轻轻掐在她腕上,手心覆在她的手背,而后缓缓松手,手往下一滑,手指像狐狸钻穴挤进她防御不严的拳心,得意地将她纤长的手指全攥在掌心,她的手背手心是暖的,手指却冰冰凉,他便那么捂着她的手,直到十指回温。 他喜欢把她的手收在掌中的感觉,就好像抓住了自己渴求的一切。 “若是嬷嬷泉下有知,知道孤有了你,或许也能放心了。”岳暻摸到她指间银戒,突然感慨道。 银戒被她戴了些日子,泛出柔润的光泽。 云乐舒淡笑不语。 “好好儿收着,若是......若是他日......他逼你......你就告诉他......嬷嬷说‘得不为喜,去不为恨’,不该他的不要强求......” 顾嬷嬷临终前赠她银戒的用意她直至入岳那日才顿悟。 原来顾嬷嬷早就看出了岳暻对她的意图,也知道他或有一日会用手段逼她屈从,所以留下银戒给她,想尽余力帮她脱困。 可惜,小小一枚银戒,哪怕裹挟着岳暻与顾嬷嬷之间的厚重情分,也无法与岳暻的丧心病狂抗衡。 “很久不曾听你吹笛了,还记得当年在金陵第一茶,你便吹了一曲《折杨柳》,那笛曲吹得甚妙,孤当时还不知是你,还道人不可露相,是孤小瞧了你去。” “那时候不过是有感而发,恰借笛曲宣泄思乡情思罢了,乐器演奏无非一个‘情’字,曲中含情,自然能触动人心。” 岳暻打量她波澜不惊的眼波,问她,“何时再吹《折杨柳》?让孤借借光,聆听聆听仙乐?” “你想听,我便吹给你听,只是......《折杨柳》为思乡曲,在‘吾乡’山房吹《折杨柳》,是很不应景的,”她眉目如水,悠悠流向他,柔,却不媚,“吾乡在此,谈何思乡,又哪里能以情催乐,你说是否?” 她在哄他高兴,他却当了真,真以为她满心归顺,再也不当自己是图璧之人了。 岳暻执起她的手,在她手背用力吻了吻,然后兴味十足道,“孤这便命人取笛子来,你吹给孤听。” 她抽回手,“可惜技法生疏,记性也不似从前,怕是旋律都记不清了,我记得当年你送过我一册琴谱,我留在嬷嬷那里,我去取来。” 岳暻旋即站起身,“孤陪你去。” 两人便并肩去往顾嬷嬷的小院。 白墙青瓦的屋舍与世独立,曾经爬满戎菽的藩篱空空如也,藩篱内也不再种瓜果谷穗,里里外外透出室迩人远的苍凉之感。 岳暻每回到小院来,总是独自一人,偶尔也在这里彻夜静坐,直待天明方归。 这回身边多了云乐舒,他心头那片孤寂和悲伤竟然消散了。 顾嬷嬷的离世对于他而言,是刮骨剖心一般的痛,他孤活于世二十多年,唯一能获取温暖的地方,就来源于顾嬷嬷。 她枯槁干涸的生命哪怕揉碎了,也能挤出蓬勃的爱来为他燃烧取暖,她贫瘠而苍白,给他的东西却比他那雍容华贵的生母给他的,更多,更珍贵。 “笛谱在这儿。”云乐舒从架子上寻到笛谱。 她才翻开一页,岳暻不知为何突然紧紧抱住她,把她吓了一跳。 “你怎么了?”她合上册子,小心翼翼问道。 “说你永远会陪在孤身边,永远不离开——”他似乎在恳求,话却说得霸道。 “啊?”她没反应过来。 他收拢双臂,几乎抱得她喘不过气,更加不容置喙地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孤要你现在说你会永远陪着孤,白首不渝,现在!” 她只好一字一句说,“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直到死......” 他松开了她,如释重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