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难道是方才夜宴未曾招待周全,殿下到本王爱妃住处来,可是想再讨些酒喝?”岳暻从夜色里来,身上气息阴冷,目光落在二人身上。 云乐舒缓缓起身,整了整臂上的帔帛,唇边留了一抹笑,看向岳暻,岳暻睨她一眼,似没瞧见她特意为他留的三分笑。 “非也,吾只是来向贵妃娘娘讨碗醒酒汤罢了,难得贵妃娘娘与吾投缘,乘兴多说了会话,娘娘,您说是否?”方才面对云乐舒时,犰偍轻言轻语,极尽温柔,现下与岳暻交锋,凭空多了些桀骜锐气。 云乐舒知道岳暻心中不悦,只道,“殿下饮了醒酒汤,看来酒已醒了,地主之谊已尽,本宫让人送殿下回去罢?” 她方才自称“我”,这会儿当着岳暻之面改称“本宫”,又忙不迭地要与他道别,犰偍忍不住深深看了她一眼。 粼粼双目,竟是不敢再正眼瞧他,只怯怯地看着岳暻,目光中隐隐带了些惧怕。 是个男人,都会想要呵护这样柔心弱骨又美丽的悲惨女子。 犰偍深觉她在岳暻面前的身不由己,又感她身处岳国的步履艰难,心里只想救她于水火之中。 可眼下却不该再缠留此地,令她为难。 “吾也乏了,谢过娘娘招待,这便回去歇息,贤弟,告辞。”犰偍爽快离去,心里想着美人笑貌,愈发心痒难平,暗暗思虑,待寻个良机,像当初索要金婉容那样,将她带离岳宫。 不失为英雄救美。 “都下去。”岳暻面色难看到极点。 一众守卫、宫人闻声退下,阿兆担忧云乐舒,却不得不走,被薛芳拉着离去。 云乐舒主动走到他身前,微微仰头看他,先发制人,“犰偍此人,与当初‘金陵第一茶’里的男客一无二致,故作斯文,目光却放荡,为了应付他,我赔了不少笑,还好你来了......” “方才不是与他谈笑风生,孤倒是看不出来你有任何勉强之迹。”他眈视她,鼻腔轻哼一声。 脸上阴沉之色却有所消减。 “你不让我出去,是怕我招惹上此人?”她话里似是感激,又解释道,“我听贤妃说,犰偍是你的贵客,他今夜醉酒贸然闯进来,连宫卫都不敢拦他,我也怕得罪他,只好硬着头皮招待,他倒还规矩,只是目露淫色,让人如坐针毡......” 平时对他惜字如金,现下这般言辞切切地倒酸水,倒像那么回事儿。 “犰偍淫亵贪色,尤好人妻,他若再来,找借口避开便是,不许再见。”岳暻只当她见了犰偍,有了对比方知他的好。 “......好。” 可今夜她对犰偍那样笑颜如花,纵是逢场作戏,亦让他嫉妒如狂。 他拉过她的手,温凉恰好的细腕在他手中像一柄剔透的玉如意,捏在手里,便撒不开手。 玉手白皙胜雪,腕上结心扣极衬她,他只觉得碍眼。 他目光深邃,锁住她如水双眸,“这结心扣当真无解么?” 她微微蹙起眉,不知他所言何意。 结心扣促结双心之欢,一扣终生,连结赠受双方,助修缘契,时人皆道结心扣唯有一方命殒,方得解开,否则将陪寄主一生一世,爱意至死不渝。 她曾经也叹此物灵邪,也曾乱力强解,却未真的解开过。 回想她与君亦止从怨憎误会到两心相印,结心扣在其中,或许有所作用。 她甚至觉得,结心扣是灵物,只要有结心扣在,她与他,就还留有一丝微薄得可怜的机会。 她不奢望生时破镜重圆,只敢待来世相约。 来世......相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