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岳暻为了这个女人夜闯福宁殿,不惜对她这个母后疾言厉色,还威胁她若是敢再招惹“他的人”便杀她豢养的面首泄愤。 当年听说此女离宫,她还以为岳暻何时学会了成人之美,竟也愿意把看中之人放离宫外。 今日一见这场面,倒是笑自己对这个儿子的性格看得还不够透彻。 他惯于不动声色、布局引线,再一招收网,猎得心中所求。 明明是锱铢必较,分文必争的一个人,她怎么就觉得他会轻易放弃已到嘴边的猎物? 众人等着云乐舒回话,却只听她淡然道,“识人不清,误入歧途罢了......”她忽然转身看向身后环肥燕瘦,“臣妾为图璧自愿赴岳和亲,过往之事,皆为尘泥,扬了便是,还望各位,勿要再提。” 薛芳含桃登时被吓住。 宋太后亦一怔,大概没想到她竟敢借她的场敲打众人,更何况这众人之列也包括她自己。 回神过后,立即指着她,欲行处罚,“你敢在此放肆,你......” 郦婼樗忙出来打圆场,“母后,贵妃妹妹是两国和平的纽带,如今又与众姐妹一样,同为王上妃嫔,深爱王上喜爱,咱们频频提及旧事,岂非令王上不悦?” 这番话又叫宋太后想起岳暻夜半闯福宁殿的场面。 她鼻子里哼了声,收回涂了丹蔻的尖细手指,“舒贵妃,但愿你真能将往事种种,扬尘而去,好自为之罢。”娇媚依旧的眉眼在群妃中逡巡了一会儿,有些意兴阑珊地扬手,“一个个的,存了私心,既见过了,都走吧,花红柳绿的,看得哀家头疼。” 竟是没有一个能比得过的。 岳暻对她用心至极,她也犯不着和他心尖上的人起冲突,白惹他不高兴。 云乐舒福身施礼,又向郦婼樗辞行,先众人离了福宁殿。 步下石阶,满室的聒噪与烦嚣远去,她才觉得自己清净了许多。 娇颜玉嫩的一张张美人脸,着红戴绿地在眼前晃,每一个都美得各有千秋,正如宋太后所言,看得人头疼。 她既叹岳暻果真是享尽齐人之福,也悲自己将成为这群女人里的其中一个。 更深感君亦止为她一人空置后宫的举动有多难得。 薛芳知道她不适,“娘娘,别放在心上,咱们回去吧。” 她点头。 一簇一簇的女人从福宁殿出来,每个人脸色都不大好看,有种遇到劲敌的经霜之感。 尤其淑妃。 当年白鹤入宫前,她还是宫中最受宠爱的沈妃,就连如今的德妃,也就是当时的褚妃和那时盛宠一时的金婉容也比不上她,岳暻为她一掷千金,破例带她外出狩猎,与她缠绵欢爱数日而不厌,赐她所有其他女人都没有的宝物,允她其他女人不曾有的殊荣,因了这份独有的宠爱,她从未把宫中任何一人放在眼里。 直到那个叫白鹤的医女出现—— 一切都变了,她第一次感到危机。 所幸,那女人很快又离开了。 她以为只要那女人一走,岳暻待她还会与从前一样,却是不然。 岳暻每次回宫,总会带回新的女人,她也不怕,他无论身边有多少新人,过几日便腻了,自然还会回到她望仙楼里来。 他说过,唯有望仙楼,能令他销魂蚀骨,忘却万般忧苦。 可是他后来好像不再有忧苦,也无需再来望仙楼忘忧却苦,更不需要到她悉心营造的温柔乡销魂窟里来寻求度化,甚至到后来,连那些宫外来的被他捧在掌心宠爱无边的女人们,也难见他一面。 他明明是那样极情纵欲之人,怎么忽然清心寡欲起来? 她只当他胸怀宏图大业,暂无闲心纵情于枕上风月,想着等他事成之后,她总还有机会。 却不料,又来了个敌国皇后,她又天真以为这个敌国皇后,不过是个毫无优势可言的二嫁女,是敌国塞过来讨好的工具。 而就在她看到那女人的一瞬,她心中掀起狂风巨浪。 那种恐惧,只在数年前白氏医女入宫时有过。 她愈发迷茫,究竟她深爱多年的这个男人,心里最想要的是什么? 她失魂落魄转入林荫小道,德妃盯着她颓然的身影,嗤地笑出声,“平日子做张做致,却是个假把式,才这么点事,就受不住了?” 身后嘴碎的几个半新不旧的嫔妃在低声议论。 “原来那女人尚为图璧后妃时便来勾搭咱们王上,真是恬不知耻。” “世上多是贪折旁家出墙杏的郎君,一只巴掌拍不响,毕竟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