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幸能见高高在上,生杀独揽的图璧君上忍辱负重,亲手送心爱的女人入岳和亲,却不想他如此无用,不过一刀入肉,便昏迷那样久,竟叫我们生生错过这场千里送妻的好戏......” 阿兆攥拳,牙齿咬得咯咯响,扭头担忧地看了云乐舒一眼。 云乐舒只眉梢蹙了蹙,很快归于平静,绝色一张脸,唯有清绝,再无半分情绪。 她牵过阿兆的手,柔柔地将她拳头化开,两人相搀着回了房。 ...... 船快水急,不过两日,送婆罗毒解药的船只如期与他们在半途交汇。 双方船只就近停在渡口,由流川亲自下船接解药。 槐里百姓被释免,一切归于平静,虽然易主,却并未遭受战火凌虐,衣食住行仍与从前无异。 皇后娘娘成仁取义,忍辱和亲的义举经众口相传,深入人心。 人人皆知铁蹄之下被强留住的这片净土,得之不易。 云乐舒的船走了有多远,百姓便送了有多远。 沿岸夹柳,青翠的一片柳色全被熙攘人迹遮挡无余,人人神色哀怜,折柳相送。 岳国的士兵忙着驱逐闲杂百姓,流川转身吩咐文渊,“岸上人多手杂,盯紧了。” 文渊点头,看向船舱里被重重护着的云乐舒。 船靠岸,有百姓痛呼,“皇后娘娘,您受苦了!” 推搡的人群里愈发躁动,岳国士兵不得不动用武力镇压,一时闹得厉害。 云乐舒听得动静,不想多生枝节,勉强起身到船头去看。 阿兆悄然捏了捏她的手心,她目光流转,看见人群里一抹熟悉的身影。 是陈孚。 他目光沉着,看向船的背面,云乐舒顺着他的目光,看到大船数米外停渡的一艘轻舟。 那舟船借浅滩停泊的商船作掩,水下若隐若现藏着许多人。 她脸色稍变,悄默地朝陈孚摇了摇头。 “有刺客!”人群里传来一声惊嚷。 文渊与众多精兵顷刻收拢,将云乐舒团团护住。 流川已取到解药,一声令下,准备迎敌,“肇事者,杀无赦!” 对方意在劫人,他不会看不出来,既然图璧的人寻衅滋事在先,他便无须留情。 “上船,启程,勿伤我百姓。”她拔下发簪,抵在雪颈之上,语气不容置喙。 船只行进之际,便没了救人的地利...... 一旦乘船撤离,他们无疑错失了唯一能在入岳前救下云乐舒的机会。 她不愿意他们为她涉险,更不敢在这关节上激怒岳暻,所以......忍辱赴岳。 陈孚死死握住腰间佩剑,欲拼杀出去,被身旁伙伴按住。 “两国缔约协和,全系于娘娘一身,娘娘安好,万事好说,若娘娘不小心伤了自己,王上只怕要拿整个图璧陪葬,还请娘娘手下慎重。”流川注意力全在那尖锐的簪子之上。 他屏息,举起掌,所有士兵缓缓后退。 他怕她自戕自伤,她也怕他贸然屠戮。 两相制衡,终究是流川退了一大步,“所有人上船,护好娘娘。”他将解药交给阿兆,“你,伺候娘娘吃药。” 船帆呼啦啦动起来,船舫离岸边越来越远,岸上的人群像蜿蜒的山脉,一点点与船舫拉开距离。 确保双方距离足够远,云乐舒卸了力,缓缓放下手中发簪。 阿兆松了口气,文渊亦松了口气。 经此一事,流川反而不再有内顾之忧。 一个深明大义的女人,如何会撇下自己肩负的责任临阵脱逃? 她若真要那样做,一开始便不会答应和亲。 ...... 往后一路安然无事,船舫入岳,改换车驾而行。 明明已经不能再快,禁宫中,有人却仍等得心急不耐。 仪仗铺排煊赫,风引笳箫入燕京。 雅俗熙熙,伞幄垂垂,靓妆迎马,整齐隆重的仪仗队伍拥着一座精致车驾,引得人言纷纷。 官道两旁挤满了人,人人目逆而送,有鄙夷,有嘲讽,有不解,有同情,有敬佩,可无论何种目光,大多都带着一种胜利者对俘虏天生的轻蔑。 云乐舒身上的毒已解,周身的舟车疲惫却仍消磨着她的精神,她倚靠在阿兆肩头,听着车外人声鼎沸,心头沉若巨石,眉间皆是怅惘。 “阿兆,他醒来以后若是知道我嫁了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