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亦止本想亲自陪云乐舒前往大理寺探视薛若柳,却因朝中之事误了时。 云乐舒便带了晏子缪、阿兆先行出宫。 毕竟事关乱臣贼子,不宜闹得滋事浩大,云乐舒轻车简行,尽量避人耳目。 从北平王府接了紫璃,两人便往大理寺狱而去。 大理寺位于承天门街之第四横街之北,地理位置不算僻远,因而亦有三两民夫走卒往来。 大理寺昨日接了宫中旨意,知道宫中有贵人要来探视被收监在狱中的前太子遗孀,是以令人打扫牢狱,又派人在门外相迎。 大理寺门前肃穆的石刻牌楼下站着一行人,云乐舒同紫璃相扶下了马车,狱丞连忙带着数名狱卒迎面走来。 “下官见过夫人、王妃,汪大人午间入宫面圣,至今未归,特命下官代为相迎,请夫人、王妃随下官来。”狱丞垂首作揖,极为恭敬。 皇甫氏反了,先前那位将门皇后不知去向,君上转身便迎回了云氏,宫中虽不曾昭告天下,便将成新后之选。 因此哪怕她先前风评略差,也无人敢对她有丝毫怠慢。 “我出宫时汪大人与君上还在朝政殿议事,想来是极紧要的事情。”云乐舒看了一眼昏沉的天色和街上疏落的人迹,转身随狱丞行过牌楼,入大理寺。 大理寺内除值守的狱卒外,还有执锐佩刀的守卫列守四周,见来人,均颔首行礼。 紫璃心里沉甸甸的,抬头看了眼大理寺上烫金的红木匾,而后道,“皇甫明月、薛锦等人如今下落不明,不知他们可还打这‘皇太孙’的主意,这大理寺近来可有异样?” “大理寺位承天门街,时有人来人往,乃是正常,自人犯关押在此,下官率兵众日夜监守,暂无发现可疑之处。”狱丞在前带路,说话时半侧过头,微微躬身。 “人犯”二字令云乐舒与紫璃心中一刺。 “一会见了大小姐,该如何同她说啊......”歇停片刻,紫璃为难道。 云乐舒眼中闪过痛色,黯淡了一瞬,又有些自我说服的意味,轻轻地说了句,“我来与她说,大姐姐会明白我的。” 两人便沉默地随狱丞往里走,经过重重门牢关卡,才到了一间稍显阔广的牢房。 “夫人,王妃,到了,下官在外等候,若有事,随时可召唤下官。”狱丞掏出钥匙,打开牢门,与看守的狱卒退到第一道闸门外。 铁制的门发出“嗡”的一声长长的钝响。 一路走来所见牢房皆三面是墙,有门无窗,唯独这一间,有一扇窄窗,窗外正对着茫远错落的小山峁。 这牢房光线尚可,里面也清净整洁,床铺被褥都干干净净的,木桌上还有茶水和饭菜。 大理寺狱中男女不同狱,但君亦止格外开恩,允薛若柳母子关押在一处。 薛若柳坐在床头,俯身看着熟睡的孩子出神,被这突然的动静吓得一颤,却是先去看孩子有没有被惊醒。 似乎从出生开始,这孩子便对外界感官迟钝,铁门的声响并未能吵醒他. 薛若柳缓缓转过身来,见了来人,直怔怔地僵住了—— 怎么会? 她那个早就罹难的苦命妹妹怎么会好端端地活着? 床上幼儿熟睡,云乐舒走到床边,深深看了一眼,转头唤薛若柳,“大姐姐。” 这声事隔经年的大姐姐,让薛若柳全然呆住了,她似乎陷入了迷幻的历历往事里。 “大小姐,是紫璃陪小姐来看你了呀。”紫璃也唤她。 她如梦初醒,扶着墙缓缓站起身,眼睛在云乐舒和紫璃身上来回地瞧,半晌才像确认什么似的,出声询问,“我不是在做梦,鱼儿,你......你还活着。” 她声线沙哑,已然无了旧年里做姑娘时清婉的嗓音。 云乐舒握住她的手,“是,妹妹还活着。” 薛若柳的泪滚了下来,捏着她的手,先是露出喜色,旋即变为满脸羞愧,“鱼儿,薛家愧对于你,父亲明知你身世,却仍诳你入宫,害你身死非命,你如今没事,姐姐真的高兴,太高兴了......” 她当年写信劝云乐舒入宫的时候并不知道她其实不是薛家骨肉,可父亲和母亲却是知道的,所以薛家如今家散人亡,全是报应。 “大小姐,坐吧,咱们坐着说说话。”紫璃过来扶她。 她才认真地打量起紫璃。 紫璃与云乐舒今日虽穿得素简,身上的绫罗锦缎、玉簪耳珰却是不凡,两人举止之间风度落落,显然已非当日寄居薛家那般落魄模样。 她突然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