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你今日不出门吗?”元大娘穿着云乐舒那日给她买的衣服,一边喝药一边问她。 这十来日,云乐舒不是闷在房中写写画画,就是往镇上跑,疲于奔命的。 她听两个儿子解释过,说她在做首饰买卖,生意还挺红火。 她不禁犯起嘀咕,觉得这姑娘生得貌美,又会针灸推拿,待人友善,又极孝顺,竟连生意都做得,对自己逃婚一事更是丝毫不以为耻,没事人一般。 她这般人物可怎么看得上自己的大儿? 原本还有几分希望,却渐渐消沉了。 云乐舒忙着,无暇抬头,“这两日应该能闲暇些了,第一批首饰已交了货,新的单子也已交了李记工坊,暂时不必出门了。” “听孚儿说,经你手出去的首饰,很受欢迎......”元大娘捧着药碗心不在焉地,瞥了瞥屋内伏在案头认真得连头也不抬的云乐舒,见她专注得很,手上忙忙碌碌的,不知在鼓捣些什么,略有些哀愁。 “算是吧,对了大娘,你昨日帮我熬的浆糊,可还有?” 元大娘忽听她问道,稍稍回了神,“有呢,在这里,我给你拿。” 云乐舒几步迈出房门,“大娘,你好好喝药,别忙活,我来拿就好了。” 她拿了浆糊回到桌前,若有所思地看了元大娘一眼,并没把门合上。 她此刻正努力想把一张皱巴巴的纸和一方盖了章的边角粘连在一起。 元大娘不知道她在做什么,又不识字,叫她看见了也无妨。 元康大早上山去了还没回来,陈孚也外派办事去了,更没什么必要关门了。 小心翼翼把那封荐信和她重新盖好章的一角粘到一起,铺平之后又用力压了几下,她轻轻刮去多余的浆糊。 其实若不细看,应该是看不出来的罢,而且这字迹确实是何坚亲笔,左下角的官印也是真的。 这残缺的一角应当不会太引人注目,到时候赶在中秋之夜人多之时混入槐里,大概没什么问题。 桌面上放着一封墨迹已干的信,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稚气未脱,像是三岁小儿所书,内容却非同儿戏。 “金陵府尹楚濮勾结金陵文家隐占官役,私铸兵器......文家倚楚家韦家之势横行金陵,欺行霸市,兼私售官营工场所出器具,枉顾图璧法例......汴州府尹何坚亦有私自放行非法货运之举......” 只可惜这些仅是她所见所闻,并没有证据。 君亦止若知道是她传来的消息,定然会信。 可是她不可能为此暴露身份,才以左手写就此信,君亦止信不信是他的事情。 可这信要怎么传出去却是个问题。 云乐舒将信小心装入信封,决定将此事暂且按下,待找到合适的机会再说。 直觉告诉她,君亦止对这些事应该是有些警觉的,不然在金陵的那夜,就不会遇到那个身受重伤的闲引阁人。 在元大娘家已住了十来日,她渐渐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偶尔有邻居前来串门,也夸他们像是一家子。 算算自己手头的银钱,其实也足够了。 但想着元大娘、元康几个日子清苦,她便想再做几单,多留些银钱给他们。 大概再过半个月,待八月十一二左右便与他们告别,赶上三日的路,到槐里时正好是中秋。 云乐舒一边想着,一边收了桌,藏起两封信后方出了房门。 元大娘拉了她在自己身边坐下,却没有放开手。 干巴巴的手布满斑点细纹,干燥又温暖,就那样抓着她的手。 “丫头,这些日子在大娘家可还习惯?”元大娘缓缓问道。 “大娘对我很好,元大哥也对我很关照,我很习惯。”云乐舒笑道。 “你离了家里人这么久,可想念他们?到底还是想回去的吧。”元大娘微微叹了口气。 她的家里人......师父,师兄,紫璃,自然是想念的,她时常牵挂,时常梦见啊。 “大娘,再住半个月,到时候我就得回家了。”回到有师兄的地方,再与师兄去求师父原谅。 他们到底血浓于水,她做了这么多,受了这么多苦,这般坚决,师父不会再反对了吧? 师父若还不肯谅解,她也要苦苦哀求,至少让她陪在他和师兄身边,哪怕一辈子不成婚......也可以。 这答案在意料之中,元大娘慢慢松开手,失意地点点头,“大娘会舍不得你的。” 云乐舒便挽了她的手,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