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云乐舒打开包袱翻了翻,随后深深叹了口气。 如果非要用一种蔬菜来形容她,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苦瓜。 这是什么苦难,是要活生生把她逼成人间小苦瓜啊。 她不死心地又细细翻找了一遍,发现包袱里真的只剩下一张可以折一两银子的银票还有几个可怜的铜板,其他的全在刚才挥霍出去了。 都怪岳暻这厮,要不是他,她也不用出此下策,把自己搞成个穷光蛋。 她忽然想起什么,脸色一变,忙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来。 她轻手展开。 旋即欲哭无泪...... 大致是完整的,只是左下角盖着楚濮私章的那角不翼而飞了。 呜呜呜,她看着那残缺的一角,几乎想嚎啕大哭。 怎么偏偏被撕去的是最重要的一角...... “姐姐你怎么了?”少年看着她一脸苦色,还唉声叹气的,忍不住问道。 云乐舒忙收起信件,迎上少年清澈的目光说道,“没事,对了,你方才说......你认识我?” 少年倒了两碗水,将其中一碗递给她,缓缓问道,“你是从珣阳来的对吗?” 捧着瓷碗,云乐舒饮了一口,正犹豫要不要对一个才认识的人说实话。 虽然他救了自己,却也需提防着。 却听那少年又说,“你不愿说,我就不会问的,你放心,不管是谁要追捕你,我都会尽力掩护你的。” 他长相清秀,因皮肤黢黑的缘故却显出几分硬朗刚气,身板不算高大,大约比她矮半个头,却很壮实,胸膛横阔,肩背有力,看着像个练家子,一双明亮的眼睛散发出坚毅而真诚的目光。 云乐舒听了他的话,不敢说尽然信了,心里却微微有几分触动。 “你为什么这么信任我?你就不怕我是朝廷命犯,你要知道窝藏命犯是要治罪的。” 少年低头,露出一个无声的笑。 少年没有回答她,反而自顾自说道,“我从小和我娘相依为命,我娘替人浆洗缝补勉强养大了我,好不容易我长到十二岁,我和她说‘娘,你再等等我,待我再长壮些,能像码头的杂工一样扛得起一个麻袋的货,你就可以不那么辛苦了’可是她没有等我......” 云乐舒同情地看着他,嘴巴动了动,却不知道怎么安慰,更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对自己说这些。 “那个夏天,她先是眼睛看不见了,后来腿也走不动了,稍稍说会儿话也要喘上好一会,可是我没有钱,没有人肯用我,只能挨家挨户乞讨,才终于凑够钱请了大夫来,大夫却说我娘半生疞疾,能熬到如今已是不易,让我顺应天意,让她好好地离去。” 少年眼里似有泪光,却倔强地不肯让她看到,微微侧过头去。 “她临终前说想吃包子,我便跑到街上去问包子铺老板赊,我说我会还他钱的,他却揪住我把我打了一顿,我本想,打就打吧,挨一顿打来换娘的临终遗愿,很值当,可是你突然从天而降,不仅送了我包子,还给了我银两,从来......”少年抬眸看她,吸了吸鼻子,继续说道,“除了娘,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你忘了我,可是我一辈子都会记得你,记得你向我伸出的手,记得你当时说过的每一个字。” 云乐舒突然有了印象。 也就是那日,她从檐上跌落,稀里糊涂地跌到了君亦止的怀里,“我记起来了,我记得你,你当时一身伤痕,原来真的有这么一件事,你竟然记到了现在。” 当时那孩子又瘦又小,她还以为他只有八九岁大小...... 福在积善,祸在积恶,师父时常这般教导他们。 她蒙上天垂爱,得了十分的幸福,总是害怕这份幸福会随时消逝。 所以她一边是为自己的恻隐之心,一边是为自己行善积福,只求上天看在她一番善心的份上,保佑她一切安好。 “当然会记得。我娘是笑着走的,可她一句遗言也没给我留下,许是觉得人这辈子太苦,她也不忍劝我好好活下去吧,有时候死了反倒是解脱,我后来去了河边,在那里站了一夜。” 云乐舒忍不住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人存于世,哪有不经历磨难的,‘居逆境中,周身皆针砭药石,砥节砺行而不觉’,你受的苦难,终究会成就你今日的意志和品行,我也总这么安慰我自己。” “天亮时,我想起你当时和我说的那句‘留着命在,才会有万般可能’,忽然有点豁然开朗。我若是这样死了,又能如何,不如再寻一个活法去,娘辛苦一世,为的就是我,我死了,那她一辈子辛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