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盈搬了凳子躬身坐在床头,满目的怜惜和心疼。 吴娘子却横眉冷对,气吁吁地撇了撇嘴,指着她怒道,“你说有你这样当花魁娘子的吗?他们全都是咱们的衣食父母,你怎么能在头一日登台就敷衍塞责,随意打发呢?” 云乐舒听她一口又一口地吞吐着浊气,好像随时都要炸开一样,立即便把态度放软了,侧靠着朱床,抚着胸口,蹙着眉头,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可怜巴巴地认错,“娘子,我知错了,我今日胸口闷得很,常喘不过气来,吹笛最耗气力,我实在难受得紧,这才顾不上安抚客人......” “方才......我也吓住了,没想到这样高雅的茶楼会有那般粗暴的客人,他让我如此狼狈,我......实在羞于见人了。”云乐舒说罢呜呜低声抽泣了起来。 楚天盈朝吴娘子摆了摆手,“吴娘子你先下去吧,贞娘身子不适,强撑起精神演奏了那样精妙的一曲,怎算是怠业?那些什么逢迎谄媚的,日后慢慢做便是,她方才受了好大的委屈,你就别再怪她了。” 吴娘子这才唉了一声,点点头,无可奈何地退了下去。 “贞娘,你可好些了,不如我给你请个郎中去?”楚天盈关切道。 云乐舒无聊地把弄着手上的镯子,却蔫蔫地回道,“我的身子我自己知道,就是因为离了那桃花簪太久,才动辄头昏胸闷,体虚气短。” 她不过是想赶紧把人打发走,再换身舒服的衣服,补一补妆。 “你放心,我现在就去盯着那工匠,叫他速速为你制出桃花簪来。”楚天盈站起身来,很想撩开纱帐看一看她,却因想起她之前夸他有风度不轻浮,不想破坏了他在她心目中的形象,便只朝她拱了拱手以示告别。 “有劳盈郎了。”终于把人送走了,云乐舒转身对莺儿吩咐道,“若有任何人来找,你只说我受了惊吓正在卧床,不便见客,别放人进来,你到外面的回廊守着吧。” 莺儿应下,闭了门到回廊上去站着了。 云乐舒连忙从床上下来,坐到梳妆台前,把被酒化开的妆一一补好,又选了一套绯红裙衫换上,又从妆奁里取得数根银针,拿丝线缠起收于袖内,接着拿出两包粉末,藏在腰间。 吴娘子期间也派人来请她出去招待,她仍佯病不起。 吴娘子拿她没办法又觉越不叫她轻易见客,越能保住那份神秘,制造更多的热度,便只吩咐莺儿好好守着她,不叫任何人来打扰。 莺儿见吴娘子也这般吩咐,便更加不敢擅离职守,逢人便拦。 文渊中途来过,被铁面无私的莺儿无情挡在外面,气得打了她一巴掌,还想硬闯,却因吴管事有事禀告而作罢。 窗外日光渐弱,晚霞被阵阵夏风打散,偶有飞鸟掠过天际,留下几声低鸣。 云乐舒透过窗,可见远山青碧,山峦叠嶂逐渐隐入夜幕中,而楼宇高低错落、彩旗飘扬,缓缓透出点点灯火。 她面上却透着凝重,似乎在等一场生死不明的判决。 今夜,一定要顺顺利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