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院提辖司罢了,文思院只负责督造金银玉器、器皿这些无关紧要的器物,他君亦止又不是神仙,哪有那精力管这等小桩小件?就是他知道了,不得给义父几分薄面?” 美娇娘替他捏着肩捶着背,他却突然因方才自己脱口而出的那几个字联想起许多不满来,倏地端坐起来,吓得美娇娘一颤,他瞪眼怒道,“哼,薄面?” 他自己都觉得那话说出口有些讽刺,“自那个姓云的女人进了宫,义父的面子也不值钱了啊,三番四次当朝驳义父的折子,原先礼部、御史台的全叫他抓了把柄解了职,又安排几个向来与我们不和的顶了空,我们举荐的人他一个都不曾录用,你们说他什么意思?” 楚天盈忙给他添了酒,低声道,“韦侍郎,慎言慎言。” 却不料,韦显宗听了这话更来气了,一把将那碍事的美娇娘推开,冷笑道,“自家茶楼还不能畅所欲言,算怎么回事?说到那个女人......她还是你曾经名义上的庶姐呢?”韦显宗瞥向薛锦说道。 文渊早前在姐姐文娉婷和父亲的密信里大致知道了此事,所以面上没甚表情,楚天盈那厮却仿佛听了什么了不得的的秘辛,伸了伸脖子,轻快地用手拍了数下大腿,急急问道,“不是说那云氏只是个乡野女子吗?怎么会是薛锦兄弟的庶姐?” 他只知父亲数月前接到朝廷下的一道通缉令,那上面所绘之人便是名动天下、宠冠后宫的云夫人,他尚且为这样一桩后妃出逃的丑闻感到不可思议,见他父亲竟对那封特急通缉令不闻不问,权当未曾见过一般,便更是惊讶,此时又惊闻这云夫人是薛家的庶女,很难不好奇此中关窍。 “此事说来话长,她也确实只是个没什么背景的乡野妇人,你别问了。”韦显宗冷冷道,“她那点过去哪值得我们搬上台面来说?倒是她那勾人的手段值得推敲一二,只可惜啊,她那手眼通天的本事不能为我们所用。” 文渊捧着酒盏,眼神开始飘忽,半是迷恋半是回忆。 回想起与云乐舒相遇王府时的场景,那时她着一身绛紫色的云纹碧光锦缎裳就那么孑然立于众多宾客之间,明明那样吵闹,她却像置身仙境一样安宁、祥和,那样出尘的容貌便是一动不动,也把他的心撩拨得心肝乱颤,所以他不难理解韦显宗为何这样说她。 一时想得心痒难耐,便拉了身边的女人上下其手,摸了个过瘾,口中还忍不住喃喃道,“可惜了,可惜了。” 自然不是可惜韦显宗口中说的,周身的手段不能为他党所用,而是可惜这样的美人不能与他柳影花阴、桑间濮上。 女人被他摸得娇声低呼,他却觉得失了意趣,这样的庸脂俗粉与云乐舒比之,简直是“刻画无盐,唐突西施”。 薛锦低头避视,不看文渊那头的荒唐行径,倒了杯酒朝韦显宗低头呈敬,恭敬道,“云氏与我薛家虽有些渊源,我父母亲也动过要借她美色左右圣意的心思,只是她自小孤僻,与我薛家之人更无半分情意可言,决意与薛家断绝关系......终究给大人和大将军添了后乱,属下向您赔罪。” 云乐舒听到他们说她什么“勾人”“身段”之类污言秽语,揉了揉因半天保持同一个姿势而酸痛的肩臂,在心里啐了一口。 那文渊语气里的暧昧下流简直令人作呕,当初君亦止罚他一百杖真是少了,该罚一千,把他打死了事。 薛锦说薛文与侯氏曾经想要拉拢她,真是白日做梦,他们害死了她的娘,又苛待于她,竟还想要她忘却前仇以德报怨吗? 韦显宗喝了薛锦所敬呈之酒,微抬了抬下巴,道,“罢了,那样离经叛道的硬骨头,想来也不是轻易做小伏低,甘受摆布之人。” “是啊,要不怎么好好的宠妃不当,费尽心机跑出来沐风栉雨、风吹日晒的?这人也真是脑子拎不清。”楚天盈附和道,又想起那道通缉令来,问道,“上面给每个州县都派了通缉密令,若是真抓到了她,献于君上,凭她受宠的程度,岂不是能立个大功,借机谈谈官员引荐之事?可我瞧父亲那边却好似不太搭理此事。” 此话一出,连薛锦都向他暗暗投去了看傻子一样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