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咫尺天颜,如此近距离欣赏君亦止的容貌,她忍不住感叹,为人君,有治国之才,悯民之心已足以成一代流芳,留得百年美名。 可眼前这位,偏偏还长得姿仪一绝,上天未免对他过于厚爱。 闻着他身上若隐若现的清香,她忽然心窍顿明,想起那日她从屋檐跌落,是他,接住了自己...... 他那时眼中分明藏着隐晦之色,恐怕那时他早起了疑心,可他究竟是什么时候知道了所有的事? 她直想得头有些痛,晃了晃脑袋,使自己冷静下来,这些事还待慢慢理清。 “我去取药。”她面色凝重地盯着君亦止光洁下巴上那道伤口,起身走到身后一个八方转动式的黑漆描金药柜前 打开柜门,轻轻拨动转架,在最上层一个涂金名签写了“刀斧、木石、汤火伤”的抽屉中拿出一罐药。 药柜约有半丈高,因她平日里经常磕碰,为方便看诊和临时的伤口处理,君亦止便命人在殿中设了这个药柜。 药柜可盛放药品达一百四十种,药柜中部抽屉可旋转,每屉皆涂绘了涂金名签标注屉内所储之物,方便随时拿取。 最上面一格置放的都是跌打损伤止血消肿的药膏药粉,太医院药房所储的药类当中最为珍贵的种类这里都有。 君亦止看着面前女人逃避又关切的神色,心中复杂无章。 他真想知道她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毋庸置疑,她是清醒的,她此刻的关心,亦是切实的,并非仅仅将他当做云浈。 君亦止目光耀亮,随她的身影来回游走,下巴细碎的痛感早被抛到九霄云外。 她如此温柔待他,他心中隐隐有些灼热。 或许她潜意识间已默认了他的存在,或许夙夜不分的陪伴终于令她的心有所松动,又或许忘记云浈只需多给她一些时日...... 云乐舒先用干净的棉布蘸水,轻轻清洁伤口,提醒他,“可能会有点疼。” 君亦止的眼睛很漂亮,深如潭水,却又光彩熠熠,她垂眸,避开那火热的目光。 君亦止轻轻“嗯”了一声。 她又打开一盒她常用的止血祛疤膏,用指腹蘸取,轻柔地在他伤口处涂敷,祛疤膏中混了木樨汁,挥发出淡淡的清香,云乐舒忽觉心若无栖。 云乐舒的手轻柔地在他的下巴涂抹,微妙的温热好似揉进了他的心里。 窗外秋风瑟瑟,他的心却从未有过的温暖。 他轻轻抬手,欲捧她的脸。 云乐舒却不露痕迹地侧过脸,娴熟地将药瓶的红色木塞轻轻一扣,轻轻放回药柜,“好了。” 君亦止轻叹,心知她为刻意。 又是一阵秋风起,写满字的纸张扑簌卷到了他的脚下。 他随意一瞥,正想拾起,却被云乐舒手快拾起,连带屋里一地的纸张一起整齐叠好收了起来。 见她如此避讳自己,君亦止于是作罢,从袖中取出一叠药方,“江医师出宫前,托朕将这些方子带给你。” 云乐舒将方子接过,见是各种稀有诡奇丹药的炼制、调配方子,不免惊喜,又有些惭愧。 江九皋虽爱捉弄她,但还是疼爱她的。 自己年少桀骜,每每见面总搅得他鸡飞狗窜、金刚怒目,如今想来真是太不懂事了。 君亦止又道,“罗医师也入了宫,他不日便要北上,不知何时方得回京,特意来见你一面,你......可要见他?” 云乐舒翻看药方的手一僵,心中五味杂陈。 见?以何立场相见? 她清醒过来第一件事,便是确认眼前一切是否只是一场冗长噩梦,然而现实赤裸裸摆在面前,无时无刻都在提醒她,这不是梦。 沉默半晌,君亦止才见云乐舒微微摇了摇头,如若不是她头上那流苏在真真切切地来回晃荡,君亦止几乎怀疑是自己看错了。 “罗医师此番回京只为见你一面,此去山高水长,只怕再难以相见,你当真不见?”君亦止见她如此讳莫如深,心下忽生凉意,暗道她的心竟森凉似铁,连亲生父亲都不愿一见。 只怕执念犹深,心魔未销。 云乐舒收起药方,有些犹豫不决,她知道罗不悔一直在外寻云浈的踪迹,不知是否已有消息,“那我......便去吧。” 君亦止微诧,“也好。” “现在吗?”云乐舒问。 君亦止点头,“需要朕陪你去吗?” “不用了。”云乐舒忙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