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聒噪吵闹,有时光听到她的声音,便觉脑子轰轰作响,后来一想,云乐舒那丫头甚至比她还闹腾,这么比较下来,倒也能接纳一二。 这时候张弼上前插了一句,态度端得谦逊,“江医师,可否指点一二。” 君上特许他前来协助江九皋,其实也是想让他多学着点,可惜他跟前跟后,做尽了跑腿的活儿,却还是摸不清江九皋是如何解的毒。 岐黄之术高深莫测,千枝万节,似江九皋这等解毒之法既未被黄帝、扁鹊、华佗、孙思邈等录入医书,便说明此乃末流之法,或过于霸道激进,或解药珍稀难得,或副作用极大,不堪用之。 他们自诩医家正统,向来就不把江湖村野中的那几两上不得台面的歪门偏道放在眼里。 可看着公主一日日好起来,他们也渐渐放下成见。 主流医道经过百年实践淬炼,对患者而言确实更加稳妥保守,可像公主这样的境况若再按那套法子来治,无异于隔靴搔痒,反而适用江九皋此种刁钻之法。 “咳咳......”江九皋见他确实恭谨,便清清嗓子,指教道,“其实很简单。最关键一步,便是用食过百毒的毒蝍蛆作为引子将毒血引出,此谓以毒制毒,再来,便是回阳三建汤、十四味建中汤这些滋补方子,回阳救逆、拔毒止痛,此两贴药可缓毒素侵体之痛,助生血养精,接着便让毒蝍蛆反复引血,待蝍蛆现厌血之状,便可运功逼毒,如此下去,方能彻底将体内余毒尽数逼出。” 张弼听得认真,太医院治病一贯保守,如此激进的解毒之法他此前闻所未闻,叫他眼前一亮。 “不过,此前毒已侵入五脏六腑,造成了阴损,脏器既损则易生变,不知会与哪味药逆反,现下我无法预见到底会有何反应?何时反应?虽这毒定然解得,只怕还得受些波折呢。”江九皋虽对此毒胸有成竹,却也有些顾虑。 君亦萱是个药罐子,身子经多年熬煎已是极度虚乏。 张弼又问,“那现下我等当如何?至少作些准备,以免到时束手无策。” 江九皋同意地点点头,说道,“我稍后便将月内所用到的方子、药物、疗法一一誊录于你,你需令太医院众人熟记于心,若这期间有任何异变,我们便据实况调整方子,有时只需调整其中几味药,有时则须增减剂量,甚至改变疗法,或者一切顺利也未可知,总之,便先按我说的去做吧。” 张弼本着学无止境,活到老学到老的求学之心,连连应允。 想自己率太医院数十人耗时许久也才研制出抑毒丹,且还无法根解此毒,而江九皋所用解毒之法虽诡奇罕闻,药方中皆是常人避之不及的毒物,也不乏天下间罕见的药草奇丸,还大胆地以剧毒蝍蛆引毒血,工序繁琐,疗法冷僻,药剂难求,需要十分耐心,亦需要扎实的用毒经验,却十分见效。 他真心为其一身本领甘拜下风。 “......”君亦萱听罢只觉得艰涩难懂,虽不甚了解,却能安下心来,仿佛只要有江九皋,她便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她掰掰手指,大概算了算时辰,说道,“咦,皇兄这个时候应该已经下朝了才对,怎么还没和五哥哥来看我?”这几日,两位兄长常结伴前来探望,尤其五哥哥,为了她特请在宫里小住,每日想尽办法哄她欢喜,逗得她笑语泠泠。 江九皋便顺势摆摆衣袖,“那我便先回去整理方子了,君上若问起公主病情就有劳张太医复述一遍了。”转头又对宫婢飞兰吩咐道,“记住,公主午膳后一刻记得服药一盏,看着公主服下再来取下一副药。” “奴婢记着。”飞兰俯身答道,心里却道:江大夫,江大神,江祖宗,每天几次的重复着,她要是不记得,岂不是蠢成猪了。 君亦萱还未来得及开口挽留,江九皋已经转身走了,张弼瞪瞪眼,对他这副轻狂的样子感到一丝诧然。 “皇兄还未到呢,怎么就要走了啊?”君亦萱大惑,江九皋总是如此,好像刻意避着人。 “回公主,江医师与奴婢说过,说他嘴太欠,怕因一时口快见罪于君上,被君上砍头......”飞兰望了望江九皋远去的背影,噗嗤一笑,江医师看起来可不像是会怕君上的人。 张弼眉毛一挑,哦?他也知道他嘴欠?几日来自己不知被他出言讽刺了几回。 君亦萱皱起了眉,忍不住反驳,“皇兄才不会动不动就砍人家的头呢,依我看,他便是懒得搭理皇兄罢了。” 飞兰同意地点点头,又说道,“对了公主,五王爷今日无法来了,奴婢听说君上遣他去为红英夫人守陵去了。” “近来也并非母妃忌日,好端端的,三哥哥怎么忽然让五哥哥守陵去了?”君亦萱摸摸脑袋,略有些失落。 病情好不容易稳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