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向徒儿云浈,不经意看到徒儿眼中的恻隐不忍,心下又有些松动。 罗不悔倾身欲先扶起她们二人,“你们两个起来吧。” “不起,您不答应,薛鱼便不起。”薛鱼挣脱,执意跪到罗不悔答允为止。 世道险恶,她们今日遇到了行侠仗义的善人,明日未必能遇得上,更何况那少年身手不凡,可护得她们安全,现下她们一时殚痡,亟需求得几日宽缓,待她好好想想今后的去处。 拉扯之间,只听得一声物件掉落在地的轻响。 罗不悔低头,瞧见一块形状特别的玉佩,突然怔住。 薛鱼连忙拾起,拭去灰尘,却听见长者颤声问道,“可否......借我一看?” 她将玉佩小心递了过去。 罗不悔接过玉佩,粗糙的拇指反复摩挲着那枚叶子形状的玉佩,颤抖着捏住玉佩缀着的琉璃珠轻轻一转,果然,琉璃珠上刻着一个“悔”字。 这是当年他送给云茭的定情之物,不会有假! 难道眼前这位,是她的女儿? 未免太巧了...... “云茭是你的什么人?”他追问。 只觉冥冥之中有双手在牵引,将他与云茭曾经的千丝万缕,忽然又展露在他面前,让他躲无可躲。 云浈鲜少看到师父如此失礼的模样,他不知这云茭是谁,为何让他这般关切,转头去看那块玉佩。 叶形玉佩,双侧有锯齿形状,乃是碧玺材质,颜色澄青,样式并未有特别之处。 “您认识我娘?”薛鱼亦觉得惊异。 她听府里的人说过,当年她的母亲是珣阳第一楼醉梦楼的花魁娘子,曾名动京城,时过境迁多年,没想到世间竟还有人记得她。 “那她呢,可还好?”薛鱼竟是薛文与云茭之女。 罗不悔微微仰了头,既心潮澎湃却又难掩失落,他以为自己多年来已平复心潮,今日乍见故人之女却这般失态。 那年他终于放下心中执念回去寻云茭,却得知她从良嫁了人,纵痛悔万分,怒意喧天,却始终没有勇气去见她一面,质问她为何转身便嫁了他人。 说到底,是他理亏。 他让云茭伤透了心,她怨了他,甘愿入薛府为妾,亦不愿给他一个改过的机会。 他只道云茭既做了选择,无论再做什么都改变不了她已嫁人的事实,所以,他俯拾起自己那些不再有意义的情意,黯然离去,寻了一处幽谷淡薄隐居,一晃多年即逝。 “我娘已病逝多年了。”薛鱼道。 罗不悔闻此一颤,指腹不停摩挲着那块玉,哀痛难掩,怔了许久未见反应,直到云浈满脸忧色地唤了句师父...... 他如梦初醒,侧过脸看了一眼自己的徒儿,又转头看了看不明所以的薛鱼,细微火光映照下,二人皆是眉眼清扬。 微不可闻的一声叹息,他略略收敛起满脸的沧桑失意,将玉佩放回薛鱼手中,握住薛鱼冰凉的小手,“若是不愿再回薛家,便与我们一起回山上去吧。” 薛鱼欣喜抬头,望见罗不悔眼里一瞬闪逝的悲怆。 母亲与罗不悔之间的渊源,她不敢多问,只感念,母亲即便早早迁化归西,却时刻在荫庇着她。 “你若愿意,便喊我一声师父吧。”罗不悔问道。 他表情肃正,如同对云茭做出心头一诺,若薛鱼愿意留在他身边,他定将其视若己出。 一旁的云浈心头微诧,朝薛鱼微微侧身提醒道,“快喊师父。” 薛鱼这才狠狠点头,“愿意愿意,师父我愿意。” 又端端正正磕了三个头,正式拜入门下,成为罗不悔的徒弟,云浈的师妹。 “师父!”薛鱼欢喜得几乎忘记自己方才曾差点成为强盗的刀下冤魂,又转头对着云浈喊道,“师兄!” 云浈笑得局促,被薛鱼一句甜甜的师兄喊得无所适从,可见她笑起来的模样,又觉得她甚有眼缘。 他打量起薛鱼,比他小几岁的样子,个子娇小,虽蓬头垢面,却仍看得出眉眼清秀,脸颊没有几两肉,手脚颀长,骨肉匀称,模样应该很是端正。 看起来像是受过许多苦的,却从那挺直的脊背中看出些坚韧不拔的气性。 她那双圆圆的眼睛笑起来时,总藏着些怯懦无措,又被她刻意压下,方才她一笑,露出两个小小的梨涡,很是娇俏可爱。 薛鱼叠声喊了几句师父师兄,不敢相信自己走了这样的运,不仅小命没丢,还离了薛家,顺便捡了个师父。 “此地不宜久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