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增寿自然是不想露出这样没见识的表情,可谁让这火炕,实在是太……太舒服了!
他只是刚刚坐上去,因为天冷了而酸痛难耐的有着旧伤的腿,就已是舒服了一些。
等到他盘坐在上面呼噜噜吃了一碗热面,躺在上面小睡了一觉后,那种舒服的感觉,让徐增寿恨不得就这么长在炕上不下去了!
可是不成啊。
他还要去宫里见过皇上,禀报了公务,才能回来继续补觉。
热水早就烧好了,徐增寿没敢洗头,只洗了洗澡,用湿布擦了擦头发,换了干净整洁厚实的官服,然后依依不舍地离开了火炕,穿上鞋走了出去。
才走出去,徐增寿就差点露出痛苦的神情。
哎!
果然,没享受过这种舒服的感觉,就体会不到此刻离开是一种怎样的纠结。
好在这火炕既是能够轻易造起来,他以后在府里,甚至是以后出京去了苦寒之地,都可以建造火炕,秋冬以及早春时节都不会因为天气阴冷而旧伤痛苦了。
“火炕……”
“这东西真是皇长孙想出来的?”
坐上去往皇宫的马车,徐增寿还在思考着这个问题。
他怎么突然觉得,自从得了皇长孙的消息后,陆续的好几个好消息都与皇长孙有关?
白糖这种东西,他虽还没有吃到,但据说是好东西,若是朝廷来卖,估计会是个长期盈利的营生。
而国库充沛了,对他们这样的武将功勋也是大有好处的。
军费方面不至于被卡住、紧巴巴的了。
神种的事他也听说了,但神种是真是假,还真不好说。
亩产两三千斤的粮食,这事光是这么一听,就觉得太天方夜谭了。
他是徐达的儿子,但却不是一直被养在京里的纨绔子弟。
他是真的经历过杀戮,算是个货真价实的武将功勋。
他也有着武将功勋一般都有的直白想法:想让他们相信某件听着就不可思议的事,不难,只要拿出证据来。
只要亩产两三千斤的粮食真的摆在面前,真的收了那么多,他就信!
结果不仅是白糖、神种,连火炕都与皇长孙有关。
徐增寿就不免往别处去想了:陛下该不会是为了捧这位皇长孙,所以才收集了这几样大功劳,安在皇长孙头上吧?
换成其他皇帝,巴不得这样的事安在自己身上。
但他们这位陛下却是个与众不同的,对认定的人十分护短。
若说陛下是为了给皇长孙添光彩、增人望,才办了这种事,也不是不可能!
就是带着这种介于信与不信之间的状态,徐增寿进了宫。
朱元璋一听说是定国公徐增寿回来了,立刻就宣他觐见。
一见面,就上下打量了一下,道:“你小子,瘦了!”
徐达是当年跟着朱元璋一起打天下的老兄弟之一,徐达的儿子在朱元璋眼里,那也是晚辈。
不过,就算同是老兄弟的子孙,也有着亲疏之分。
朱元璋对徐增寿的观感还不错,这小子在练兵方面还是有些能力的。
而有能力的人只要别触及老朱的底线,老朱未必就不能容。
徐增寿见了朱元璋,态度十分恭敬。
朱元璋问了他一些关于陕西边防的事,徐增寿回答得头头是道。
朱元璋满意地点了点头。
徐达的这个儿子,还是可用之才。
至少在性情上没那么桀骜不驯,无论他的继承人是谁,这样的武将功勋都是可以降服的。
“皇上,听闻……皇长孙殿下已平安归来?”徐增寿禀报完了公事后,还是主动问了这么一句。
这样大的事,他总不好说不知情,既是知情,以他的身份地位,不可能不问一句。
朱元璋哈哈一笑,道:“你来得不巧了,他今日不在宫里,待你改日来,朕让你见一见朕的大孙子!”
细观皇上的神情,徐增寿已是心里有数,不由得暗暗叹一口气。
小皇孙曾经就已是很受宠了,真正的皇嫡长孙在皇上这里显然更加受宠。
看来,储君之位,未必就能轮到诸位藩王了。
徐增寿恭敬说道:“皇长孙归来,此乃举国欢庆的喜事,微臣也想着能早日见到皇长孙。”
“你若是见了他,必会发现,他与标儿颇有几分相似,都是好孩子!”很难得的,朱元璋在太子朱标去世后,不再是阴郁暴怒着提到了太子朱标,而是用着更复杂的口吻谈起了这个他最看重的儿子。
徐增寿越发感觉到了皇长孙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已是决定暂时停止找后路的行为了。
本来,他是想着,若皇上执意让小皇孙朱允炆做皇帝,他就要考虑一下,是不是别再与藩王们交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