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说话算话,她说要回来,就必定会回来,不过,在回来之前,她得回趟家。 老太太家住朝阳村,别看这村名字起的好,其实是个穷山恶水偏远小山村。 距离青州倒是不远,就是进山的路太难走,一直没有修通。 老太太搭班车离开青州,在进山的路口下车,再搭毛驴车,之后步行,足足折腾到天黑,才回到家里。 她的家,是两间石头房。 石头房外边,用树枝围起了篱笆。 院子里头放着两块石头,高一点的当桌子,矮一点的当板凳。 此刻石头上坐着两个男人,一个老一点,头发胡子都白了,另一个三十出头。 看见老太太进屋,两人都很意外,“你不是去挣钱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朝阳村主要靠种地为生,然而他们村的地都在山坡上,种不出啥好粮食,只能种点苞米,产量也低,勉强够填饱肚子。 这两年放开了,村里人的脑筋也活络,经常进城去找点零活干。 老太太把粗瓷碗里的水一口喝完,“小宝的嘴治好了。” “啥?你是说那个贱女人生下来的孩子?”老头子在石桌上磕了磕烟袋锅子。 “他那不是受了诅咒吗?咋还能治好?”年轻男人也奇怪。 就在此时,旁边的猪圈里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仿佛是猪在拱地。 然而这一家并没有猪。 年轻男人很不耐烦,随手捡了块石头丢进猪圈,“别吵,再吵就打死你。” 老太太一脸神秘,“我亲眼见到了,小宝的嘴真治好了,说是一个姓时的大夫让人给治的。” 老头子和年轻男人都被惊呆了,“你给钱了?” “没给,我哪有钱给他们?只能说我会扔,我刚好把小宝扔到他们诊所门口了。”老太太一脸得意。 老头子一拍大腿,“既然治好了,就把孩子抱回来啊?” 年轻男人也说,“是啊,这小贱人伤了肚子,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生?” “我是想抱来着,可他们问我要户口,你跟这贱人没领结婚证,连小贱人都没上户口,小宝就更不可能有户口本了。”老太太一声叹息,错失大孙子,太难过了。 老头子和年轻男人对视一眼,“那怎么办?就不能想想办法吗?” “办法倒是有,咱们找村长开个证明,然后再去要孩子。”老太太到底是在城里干过临时工,脑袋瓜子比较活。 “那就去开呀,村长跟咱家连着亲,咱说啥,他肯定写啥,”年轻男人说着就站起身,“妈,你跟我一块儿去吧,你懂城里人的规矩。” 老太太揉了揉酸痛的腰,“行,我跟你去,到底是为了咱家的香火,老头子,你一起去不?” “你俩去就行了,又不是多大的事儿?” 等老太太和年轻男人离开之后,这老头立刻解开裤腰带进了猪圈,随即发出一阵不可描述的声音。 片刻后,老头子出来了,他一脸舒爽的系着裤腰带,“嫩的就是好,可惜啊,不是老的在旁边盯着,就是小的在旁边盯着。” 他朝地上吐了口吐沫,就背着手悠哉悠哉进屋去了。 猪圈里关的不是猪,而是一个年轻的女人。 与其说是女人,还不如说是个残疾的怪物。 为了防止女人自杀,她的门牙被敲掉了,舌头也被割下来小半截,无论她怎么喊,也只能发出啊啊啊的怪声。 女人的左手和右脚都不见了。 剩下的肢体被挑了筋,站是站不起来的,只能像蚯蚓一样在泥泞中蠕动。 这女人上半身还穿着衣裳,下半身啥都没有,她就像猪狗一样,在泥泞和脏污中卧着。 女人空动的眼睛看着天,眼神中一丝活气儿都没有,她就是这家人口中的小贱人,贱女人,贱货。 她这一辈子做过最犯贱的事,就是在阳光明媚的学校门口,帮助了一对乡下来的老头老太太。 后悔吗? 谁能想到人心叵测,人性阴暗? 这对老头老太太进城,根本不是投亲靠友,他们只想给儿子骗个不要钱的媳妇。 错了,他们找的也不是媳妇,而是一个不要钱生儿育女的工具。 女人闭上眼,却没有泪水流出,她的眼泪早就哭干了。 是善良害了她。 这对老头老太太在学校门口晃悠了好几天,其他同学都不管闲事,没有搭理这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