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郎你看,这套院子在巷子的中间相当幽静,往北就是甜水井,再过去便到西市口。这地方往那边走三百步是西城根,乃本县最深幽所在。 说句不好听的,前朝覆灭和本朝靖难两次战火破城都没波及这里,宝地呵!” “哦?那顾先生只典不租,可是还打算东山再起?”李丹苦笑着开句玩笑。他心里清楚所谓两次城破这里没受战火的原因,西城墙外是锦江(信江)分水渠,俗称补河。 从河面上很难打到城墙,而墙下离开八十步直到河边都是软烂难行的滩涂沼泽,既不能扎营也难以组织进攻,更没有成片林木供制作攻城器械; 即使城北有事,距离远影响不到这里,南边则有东山和琵琶湖形成的天然屏障阻隔。 整个西墙都是石头基座,比其它三面更结实厚重,洪水期充当拦水坝,军事上倒没见起多大作用。 李丹想到自己这回出公差就是因为矿乱,没想到这家的主人也是个矿主,有时间可以请教一二。 再问,说这院子典卖的话全价六十五两,双方争了下,最后六十两成交。 但最后李丹总共付给对方六十八两,因为他想起要孙牙人帮忙找工在旁边开个旁门,以便驴车可以直接进入那半间屋改成的牲口棚子; 余下的六两是人家本来该收的牙钱(一成),另外交给官府的契费五十税一,也就是一两二钱银子,这些都是逃不掉的。 “敢问户主可是写公子的名字?”孙牙子问。 李丹想想,摇头告诉他说:“写李钱氏便好。” “你真想跟我去?”和孙牙子分手后,李丹边走边和宋小牛聊让顾大、杨乙去招人的事。看着使劲点头的小牛,他无奈地摇摇头:“那你就跟着,做个镇抚员吧。” “镇抚员是做什么的?” “护卫我,维持军纪。” “行,这个我干的来!”宋小牛坚定地说。 “咱说好,干镇抚首先你自己不能违反军法,知道吗?否则罪加一等!”李丹伸出个手指头在他面前恶狠狠地晃了晃。 “我、我就跟紧你,不会犯军法的!”小牛叫道。 “你去赛魁星那儿,找个叫杨链枷的,问问他当初在军队怎么做镇抚的,有哪些规矩。”李丹说完这话还没等听到小牛应出那个“好”字来,就觉得眼前有个人影一晃。 俗话说“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这话千真万确。 寻常人走路是无意识的摆臂、迈腿。习武之人却不然,他们用的是中元之气控制腰、腹、胯的力量,因此摆臂幅度或用力大小倒在其次。 可能摆臂幅度并不大,但每一步的跨度、步伐频率在长年训练下,与普通人有很大区别。 另有一类不似寻常走路那样脚跟着地,而是前脚掌着地,产生充沛的蹬踏力量,步伐快疾而轻盈,站定后看似无异,实际心跳、脉搏早都超过正常了。 李丹前世应征入伍,现在跟着麻九学拳脚,对这种身上有功夫的已能识别。 这时代学武的人不少,李丹知道城外闹匪患,且南边还有矿乱,所以心里就比较戒备。在这西市口突兀地看到个习武之人,不能不吸引他的目光。 “三郎看什么呢?”小牛见他神色不对,赶紧问道。 “那三个人,觉得他们有些诡异。”李丹说。 宋小牛沿着他暗示瞧过去:“那个扎绿布头巾(习俗贱业、鄙民、贱籍裹绿巾)的?” “还有他身边两个,一个蓝扎染头巾,一个黑麻头巾。这三个里至少那绿头巾是个习武的,你看是不是?” 宋小牛又瞟了两眼:“嗯,不过习武的人多了,城里见到一、两个不奇怪。我不也是?”他说完笑起来。 李丹却摇摇头:“这三个嘀嘀咕咕,眼睛既不看货品也不流连娘们,一个劲儿往周围扫,难道是防做公的?我觉着不像好人!” 正说着,见那绿头巾用衣襟抹下汗,留下那俩在西市门口,自己往西边走去。“你去市里找找顾大,叫他寻几个弟兄将这两个找借口先拿了。 我跟上那小子,瞧瞧他要做什么?”说完不等小牛开口,李丹已经走了出去。他穿身浅色圆领的松江布袍子,腰间用条菱汗巾系着,一副年轻小哥的样子。 那两个人紧张地东张西望,倒没把他放心上。这更坚定了李丹心中的判断。 走出一段距离,李丹忽然脚尖点地步伐加快,离那绿头巾越来越近。 眼看来到个丁字路口,追到与那人前后只差一条扁担的距离,却转身疾步上前来在斜对过摊子上,笑嘻嘻地问摊主:“最长的面杖多少钱?给我两根。” 说罢趁摊主伸手去拿面杖,他若无其事地回头瞟了眼,记住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