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大漠,皓月当空居然打起了雷。 雷声传出好远。 等牟云祥和裴长安沿着倒毙的吐蕃黑骑的尸体找到李宁的时候。 李宁正漫无目的在大漠纵马狂奔。 由于后有追兵,并没有人仔细观察那些追击李宁的吐蕃黑骑的尸体有多诡异。 裴长安倒是认认真真地数了一路遇到的尸体,他对李宁顿时刮目相看。 非常吃惊道:“哟,没瞧出来,你居然一人干掉了五个吐蕃黑骑!” 但是眼前这位大唐太子有些悲伤,显然不想回答任何问题。 他悲伤得不能自己。 那张本来年少英武的脸颊上敷了一层厚厚的沙尘。 泪痕在他的脸上作画,乍一看去像一幅水墨山水画一般。 又如鬼一般。 看到他们后,李宁用袖子又给这幅山水画增加了两道云。 万里长征人未还,古人征战几人回! 如今还没到安西都护府,一夜之间一行人就剩李宁自己了。 怎能不悲? 怎能不伤? …… 就在李宁他们伏击尚优优部地点不远处的烽燧里,紧张了一宿的士卒们终于可以睡一觉了,他们靠着自己的战位抱着武器睡着了。 因为吐蕃大队骑兵追着那几名唐人一路朝南而去,早就不知踪迹。 李狗娃还沉浸在悲伤之中,他拒绝了下瞭望塔,坚持要守夜。 他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要这般做,也许他在等,等一个奇迹的发生。 就好像之前那个奇迹一样,区区八九人就让一支吐蕃百人队销声匿迹。 更重要的是他在等,等故乡的声音。 有时候奇迹真的会发生…… 就在李狗娃犯困意的时候,瞭望塔上的细沙开始抖动起来,紧接着远处传来一阵密集的金戈铁马之声。 李狗娃一个激灵,瞬间清醒,他赶紧爬起来看向马蹄声传来的方向。 很快他失望了,因为眼前这支骑兵足足有五六十人之众,他们马不停蹄地朝烽燧疾驰而来。 “敌袭!” 李狗娃敲响了示警的锣。 “自己人,我们是游骑哨!” 裴长安大声道,“快开门,后面有追兵!” 李狗娃抬头发现数里之外果然还有一团黑影在快速朝这边移动。 牟云祥前出,举着腰牌要求烽帅开堡门。 然而就在牟云祥将腰牌丢上烽燧堡的时候,他体力不支跌落下马。 “老牟,牟老哥……” 众人大惊,他们这才发现牟云祥腹部不知何时中了一矛,虽然没刺透,但是长距离的颠簸,早就将衣襟浸透,甚至都流到了马背上。 “快,抬进去!” 原本只有六人的烽燧多了十倍的人马,一时间人满为患。 但是也安全了,此时就算吐蕃两百黑骑都来,也打不下这烽燧。 牟云祥到底是老了。 在与论恐热交锋的瞬间就被重创了。 论恐热并不恋战,但是牟云祥却杀了回去,硬是把论恐热拖住了好几个回合。 直到他自己被一众老兄弟救出来,然后在撤退的路上他又顺路救了裴长安和李宁。 在自家烽燧前面他终于支撑不下去了。 两百五十人的西州巡游骑哨最终逃出来了只有这么五六十人。 以黑骑的残暴,其他人估计凶多吉少了。 李宁本来挤进安放牟云祥的房间,但是他看到牟云祥的伤口后颓然地退了出来。 不怕砍伤,就怕捅伤。 看着面无气血的牟云祥,李宁知道就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他了。 看那流血量应该是捅破某处动脉了,略懂战场救护的李宁连尝试的救他的心都没有了。 止血不难,但是现在都没必要止血了,因为看牟云祥的脸色,他的血液流得差不多了。 以现在的条件,没有无菌环境,没有消毒剂,也没有输血的技术…… 救活他就是痴人说梦。 也许死亡对他来说就是一种解脱,李宁这样安慰着自己。 然后他携带着两个木箱还有一把奇怪的弓箭上了瞭望塔。 今天见了太多的死亡了,李宁有些木然,他就想找个没人的地方躲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