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齐刷刷的站起来,目光落在柴老身上。
老夫聊发少年狂!
一股子豪气潮水般在柴老心底升起。
那天手术室中,罗浩只唱了小半段,而如今却从头开始。
“这一封书信来得巧,天助黄忠成功劳!”
柴老随着西皮流水的曲儿声唱起。
熟悉的旋律,偶遇羊水栓塞产妇的急迫,急诊急救时的大吼,监护仪的报警。
无数杂乱的片段出现,消失,只有柴老瘦削的身影留在所有人的脑海里。
“站立在营门高声叫,大小儿郎听根苗。”
几百道目光落在柴老身上。
包括在外面趴窗户的同学齐刷刷的看着,安静而肃穆。
“头通鼓!”
柴老抬手。
“战饭造!”几百号年轻的声音合为一体,应了柴老的下一句。
铿锵,激烈。
阶梯教室的房顶微微颤抖,差点没被掀起来。
庄院长傻了眼,站在后面愣愣的看着这一幕。
是罗浩投其所好么?
不是。
如果只有罗浩一人应,那是投其所好,现在几百名学生齐声高喝
庄院长明白为什么罗浩连位置都不留给医科大学和附院的领导们了。
传承,这是医疗的传承!
“二通鼓!”
“紧战袍!!”
“三通鼓!”
“刀出鞘!!!”
“四通鼓!”
“把兵交!!!!”
一唱一和,唱与和连票友水平都算不上。
但那种壮怀激烈的情绪却高涨,连阶梯教授外的小鸟都被吓走。
“上前个个俱有赏,退后难免吃一刀。”
“众将与爷归营号”
柴老白发虬张,“爷”字咬的极紧。
散板声响起。
谭派唱腔中此时无声,可几百个年轻的声音同时喝道,“得令!”
声震苍穹。
庄院长想到那天晚上这帮子年轻学生排队献血的画面,眼睛似乎进了沙子。
“到明天午时三刻成功劳!”
随着柴老最后一声唱落下,掌声再次响起。
柴老满面红光,扫了一眼阶梯教室里的学生,大步走到台前。
他双手抬起,微微下压,“坐。”
几百号学生齐刷刷坐下。
罗浩站在讲台的一角,面带微笑看着柴老。
“感谢大家。”柴老微笑,朗声说道。
声如洪钟,哪里又见一丝老态。
“今天本来要讲外科学,但气氛烘到这儿了,给大家讲一下羊水栓塞吧。”
“大家应该知道,咱一附院这几天成功抢救了一名羊水栓塞的产妇。毫不谦虚的讲,这是我的功劳,这是一附院的功劳,这更是你们的功劳。”
“在这里,我代表我向大家致以诚挚的感谢。”
说着,柴老深深一躬。
“哗”
阶梯教室里的同学们一片哗然。
柴老给自己鞠躬?
这是怎么个情况?
之前的一幕一幕都是罗浩带着他们彩排过的,大家都以为老人家一开心,随便说几句今天的课就结束了。
能看一看这位传奇老者,以后同学聚会都有吹牛逼的。
柴老板来的时候,老子坐在阶梯教室里,你他妈站在外面和校长们趴窗户,那能一样么!
这就已经够牛逼的了,没想到在座的学生们受了柴老一躬。
都是年轻人,不知道说什么,只有哗然。
罗浩面带微笑,这一切仿佛都在他的预料之中,毫无惊讶。
“有人说,成功救治一名羊水栓塞的产妇,足够小医院吹几十年的。哪怕是协和,院网上也得挂消息。”
“这是真的。”
“而这份功劳,是我们大家的。”
柴老直起腰,缓缓说道。
同学们的脸上爬上红晕。
“现代医学对羊水栓塞的理解并不深,国外有一种说法叫恶魔点名。也就是不可预计,随机抽选的意思。”
“这一战,我们从恶魔的手里把产妇给抢回来。换咱得说法,就是咱们一起和牛头马面商量,他们把人给放了回来。”
“哄”
阶梯教室里传来喧哗声。
柴老并没阻止,而是面带微笑看着兴奋议论的同学们。
足足1分钟后,喧哗声低了下去,柴老开始从生理、病理的角度讲解。
罗浩把自己的板书擦掉,柴老板的板书留在黑板上。
没有ppt,只有老掉渣的板书。
但所有人都听的入了神。
“第一个难关,呼吸循环骤停。”
“第二道难关,过敏原的存在。”
“第n道难关,需要大量的新鲜血。”
柴老一点一点的讲着。
在此之前,所有学生还心存疑虑,觉得是柴老和自己客气。在这样的场面里,说几句场面话也是应该的。
但随着柴老拆开、揉碎了分析,他们都清楚了一点自己的确是救治产妇的关键点之一。
自豪感萦绕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