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端倪,但有一样东西,是如何都隐瞒不了的。”
“什么?”
那小厮得意一笑,“药渣。”
“嘶,这是什么说法?”
“要是其他人,这药渣也就处理掉了。但那是皇帝,每份汤药都是要留底的,不然日后出了事,想查都查不出来。可是最近这药渣份量变多了,你说奇不奇怪?”
“你的意思是,陛下病情加重了,所以药的剂量也加重了?”
“不错。”
“陛下并无子嗣,先帝也就这么一个儿子,要这么说,那咱们王爷岂不是至少再等两三年,即可即位做皇帝了?”
“聪明!”
“哎呀,那咱们到时候可就真的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小厮喜上眉梢
,但立马又担心起了别的,“不过咱们不会也进宫做太监了吧?”
“那倒不会。”那人扇了扇手,“咱们和太监不一样,也干不来那腌臜活。到时候王爷八成会给咱们指派个部门,当个清闲小官去。咱们可都是宸王府里出来的人,谁敢惹我们?不上赶着巴结就不错了,都指望着我们在王爷面前说句话呢——”
“是吗?”
淡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两人吓了一大跳,一头雾水地转过脸来,看见身后的宸王,那一瞬吓得眼珠都快脱眶。
“王王王王,”那信口胡来的小厮已经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人都懵了,“王爷——”
话还未说完,冷汗已经淌了下来。
“怎么不说了?”穆山显背手而立,看不出脸上时高兴还是不悦,“陛下和本王将来如何?”
他同伴率先反应过来,立刻跪下哐哐嗑了几个响头,地上顿时飙出一片血迹。
“王爷!奴才们中午喝了些酒,说了些不像样的胡话,王爷万望恕罪!”那同伴自以为是个机灵的,心里知道后半段叫宸王听见,王爷心里必定有嫌隙,恐怕他们姓名不保,索性咬咬牙,压低声音道,“奴才们胡言乱语,但京城里谁不知景懿帝这位置坐得不稳当,天下人都盼着有能之主能早登大宝,奴才们也只是顺应民心罢了!!”
这番话说得狗腿极了,但有句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他自认这番话应是戳中了宸王的心事,顶多被发落出去,但总好过连命都丢了。
想到这儿,他嗑得更加起劲。
那一个响头一个响头地砸下去,砸得血肉模糊,宸王却依旧无动于衷,鲜血溅到他乌黑的靴头上,颜色混在一处并不分明。
等到底下的人嗑不动了,半瘫在地上,穆山显才道:“你们二人确实衷心,既是求一个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我倒不好不遂你们心愿。”
底下两人茫然抬起头,却见穆山显侧过身,对着闻讯赶来的管家冷淡道:“拖下去吧。”
这四个字比什么话都要可怖,那磕头的人眼睛瞬间瞪大,几步向前爬去,想要抓住他的衣角,却没能抓住。
“王爷,王爷,我们二人是衷心的,您不能、您不能——”
管家虽然年纪大了,但却是景武帝派来打理宸王府的人才,能打理一个王府这么多年,怎么可能是泛泛之辈?
他捋了捋胡须,叫侍从把两人捆了拖出去,声音分外和蔼:“恭喜恭喜,王爷仁善,二位好福气啊,这是要去做枷锁将军了,这可是美差,二位爷到了地下,可千万要记得王爷的恩德呐。”
枷锁将军是什么人?那是城隍爷底下的六部将之二,是鬼差!
那两人一听,心顿时凉了。
没磕头的那个还想挣扎一下,但两旁的侍从根本不给他机会,一人一块臭抹布堵住了嘴。那侍从都是人高马大的,一只手按着人都不带动弹一下,两个侍从腰间别着棍子,麻利地把人拎了出去,隔着一条巷子,只听到几声非常轻微的闷哼声。
没过多久,那声音就彻底不见了。
穆山显瞥了眼鞋尖的血迹,有个丫鬟倒挺伶俐,不仅不怕这血腥的场景,还掏出一方带着香气的绣帕,想要弯腰为他擦拭,只是被他避开了。
管家咳了一声,挥挥手,那丫鬟咬了咬唇,但还是听话地退了下去。
“过几日就是除夕,家里里外外都得清理干净。”穆山显淡淡道,“三十需得祭拜宗祠,别藏污纳垢的,赶了先祖和神佛。”
“是。”管家谦逊地点点头,不经意地提起,“说起来,府里的丫鬟也有一批到了年龄,这些丫头都是活契,按理说到时间就该放出去的。我想着要不就趁着这个时间,早些让她们归家,也好痛痛快快地过完这个新年。”
穆山显嗯了一声,“这些事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罢,便回去了。
留下管家站在院子里,许久之后才终于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