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山显又坐了一会儿L,等到谢景呼吸平静后,把他的手轻轻掰开,但他又立马握住。
“你要干什么?”
谢景不回答,穆山显等了片刻,两只手指把他的脸捏住,他也不挣扎,“说话。”
谢景还是不回答。
穆山显忽然有种被磨人的孩子缠上的错觉。
半晌后,病人轻轻地碰了碰他的手背,嘴唇张了张,声音模模糊糊的。穆山显弯下腰,想听清他说的到底是什么,却只听到轻轻一句呓语。
“……渴。”
声音软绵绵的,像撒娇。
穆山显捏了捏他的脸,怕他呛到,就把他扶了起来。谢景靠在他肩上,喝了两口,又把嘴闭得紧紧的,一口都喂不进去了。
穆山显以为他喝够了,便把水瓶放到一旁,谢景又拉住了他的袖子,低低地说:“渴。”
穆山显沉默了片刻。
“既然渴,刚才怎么又不喝?”
谢景支吾了一声,脸下意识地侧着埋在他肩膀上,穆山显把他的脸掰过来,指尖滚烫。谢景躲不过了,只能皱着鼻子、一脸可怜地‘看’着他。
“没、没有味道。”
他生病了,喝白开水没有味道。
穆山显和他‘四目相对’,片刻后,还是落下阵来。他从口袋里摸出什么,指尖抵着谢景的唇瓣,轻轻一撬,谢景还没来得及抵抗,一颗圆滚滚的小球顺着滚了进去。
谢景下意识地舔了一下。
甜滋滋的。
是
他在军区医院坐诊时,糖罐里塞的口味。
他怔了怔。
“现在呢?”穆山显故意问⒘⒘[,“有味道了吗?”
谢景一声不吭地含着,不说话。
过了好久,他才含糊地低低地说了句什么,穆山显靠得近,才隐约听见了几个字。
“……没有了。”
一颗糖,只能维系十几分钟的时间。
那一刻,穆山显难以描述心中的感觉,他没有再克制,下意识地托住他的侧脸。谢景抬首,他已经什么看不见了,但依旧能感觉到一片阴影落了下来。
穆山显尾指扣着他的下巴,指腹像刚才喂糖那样,轻轻抵在他的唇间。谢景下意识地张唇,但尝到的不是酸甜口的葡萄味的糖。
那抹不属于他的发丝垂在他额角,距离近在咫尺,洞里没有风,但依旧微微荡着。
谢景靠在他怀里,几乎被阴影完全淹没。
过了许久,穆山显微微退开,但扣着他下巴的那只手没有撤走,而是轻轻地抹了抹他的唇。
“你清楚我是谁吗?”他低声问。
不是严正洲,不是许少粱,不是任何一个可以随意暧昧的人。
谢景肩膀微微一颤。
他垂着眼,明明什么都看不到,但还是下意识地躲开了对方的视线。
那颤抖的幅度起初不怎么明显,但不知怎么的,动作越来越难隐藏,谢景靠在他怀里的时候,就像是雨天里捏住一只浑身湿透的猫一样,他瘦骨嶙峋,颤得好像下一秒就要窒息。
但是现在害怕,太晚了。
穆山显垂下眼睑,收回掌心,想摸一摸他的发。然而下一刻,谢景忽然拽住了他的手。
高烧还没有完全退下,他皮肤滚烫,握住那双手的指尖像两只停在上面的蝴蝶。
“我知道。”他声音又哑又低,“别走……我一直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