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陋的房间里,白炽灯明晃晃地亮着,穆山显脱下了上衣,捂着伤口坐在床上,侧面的光线打下一道线条蜿蜒有弧度的阴影。
谢景戴着手套,眉头紧皱地看着这副到处都是伤和窟窿的身体。
腰腹、手臂、肩颈缠着绷带,变异种长长的兽爪穿透衣服,留下了一道自上而下、贯穿胸口的划痕。也还好不是咬伤,不会造成感染,否则这么大面积的伤口,很难再救回来。
他仔细观察了片刻,其实那目光里不带什么多余的感情,但穆山显还是移开了视线。
"不开始么?"
谢景回过神来,应了一声。
他小心地剪开了纱布,哨兵的身体素质惊人,皮肉组织恢复得速度很快,但是同样的,因为恢复力太快,纱布和伤口几乎长在了一起。
撕开纱布时,血肉粘连声听得他心里一颤,但谢景手上动作却依旧麻利。
"我已经听奥兰多说过了,医疗站附近的哨兵是你派来帮忙的。"他说,"谢谢你。"虽然是为了转移对方的注意力,缓解疼痛,但这句话他说得真心实意。
如果没有哨兵在附近清扫变异种,医疗站里那么多伤员,血腥气又重,会彻底成为变异种的“粮仓”,他们也不能幸免。
他俯身清理伤口粘连的纱布,没有注意到说话时几乎快靠在了穆山显的肩上。穆山显微微偏过头,就能看到他专注的目光,微微苍白的神色,和柔软干涩的嘴唇。
“就只有谢谢?”他忽然道。忽然的意思,就是他平时不会说这样的话。谢景愣了愣,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穆山显垂眼,他只要稍微偏过头,温热的呼吸就会落在那张白皙清丽的脸上。下一刻,嘶啦一声。
穆山显闷哼,眉眼间难得露出些许痛苦的神色。谢景把手中带着血和皮肉组织的纱布放到一旁的放置盘上,一脸淡定: "看来,现在该轮到你说谢谢了。"
穆山显轻轻笑了笑。
谢景取出了他伤口里的异物,又用双氧水把创面清洗了两遍。这种比较深的伤口,往上面倒双氧水简直就是酷刑。
穆山显虽然没有吭声,但谢景知道那滋味不好受,消完毒后就喷上药,铺上一次性无菌巾,再用纱布覆着伤口,绷
带一圈圈地包扎。
等到全部结束,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分钟,谢景下意识按了按累得酸痛的腰。
"好了。"
他话刚说完,起身时,眼前瞬间黑了下——直立性低血压。
混乱中,谢景下意识地伸向床头柜的方向,想找到支撑点。下一刻,一只手忽然拽住了他的胳膊,那只手掌力气大得惊人,却又没有把人拽疼,反而像一只拐杖稳稳当当地箍着他。
"还好吗?"身边的声音问他。
谢景半只手掌撑在对方的胸口,掌心贴着温柔的体温,莫名传来熟悉的感觉。他下意识地开口: "谢谢。"
说完,他忽然顿了顿。
这种感觉……
就好像很久之前也发生过这一幕,穆山显问过他同样的话,他也说了相同的回答。之后呢,之后还发生了什么?
"明江——"
穆山显猛然抬眼,谢景茫然地看着他,无意识地吐出一个词语,他握着谢景的手突然收紧。
"你说什么?”他全身紧绷,一刻不错地盯着谢景,那目光几乎要融进他的血肉里, "谢景,把你刚才说的那两个字再重复一遍。"
眼中晃影慢慢消失,世界重现。谢景茫然的神色褪去,他回过神,忽然舒出一口气。
“抱歉,我可能是太累了,有些低血压。”他自然地抽回手,按了按太阳穴。再抬眼时,他对上穆山显的视线,微怔, "嗯?怎么了?"
怎么这么看着他?
那副表情,就好像……
在透过他看另外一个人。
穆山显看了他很久,直到确认谢景不是在说谎,也不是装傻充愣,才收回了视线。
“没什么。”他语气恢复了平静, "或许你不仅是累了,也饿了,你需要吃些东西。"谢景这才想起什么,猛然睁大了眼。
"啊!我的早饭!!"
谢景的早饭——虽然那份主食不应该叫做早饭,总之一直放在城墙的角落里,被好心的理查兹大校捡走后收了起来,现在终于物归原主。
/>谢景看看时间,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