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河将手头的钱花光,又从麻脸六那儿赊了些账——这账麻脸六本是不想赊的,奈何秦河翻出旧事,提醒他曾经用一把破壶骗过许岗的钱。 “你不肯赊给我,我只能让许岗明天自己来赊了。”秦河拿出前身的流氓本色。 麻脸六无奈笑笑,最终还是赊给了他,同时心中叫苦不迭——姓秦的每夜和一个瘟女人玩乐,指不定能不能活到还自己钱的那一天。 狗娘养的,就当提前给他做白事、随份子了! 送秦河离开时,麻脸六尤还在心中怒骂不停。 秦河用一辆木板车将铁锅与砖头运到许岗家,他先前被人打黑棍的伤还没好,又接连做了体力活,这时浑身发疼,只能坐在院子里先歇息。 打了个盹醒来也不见许岗身影,秦河不免着急起来。 熬到三更天时,屋后传来一阵响动。 秦河绕过去看,半身是泥的许岗提着半桶水回来了。 “你这是怎么回事?”秦河问。 “路太黑,一脚踩进了坑里。”许岗回答。他卷起裤管,露出好长一道血口。 “要消毒。”秦河皱眉,当即不顾许岗的反对,用酒替他清洗了伤口。 今夜已深,余下的工作只能明日再做。两人找来稻草将家伙盖着,各自歇息去了。 回到家,秦河才发现谢鸳竟然还在等他。 “相公,小女子给您煮了吃的,您吃一点再歇息吧。” 秦河走到桌边,发现桌上果然摆放着一碗杂粮,两个红薯。 家中就剩这一点点粮食,这女人全煮给了自己。 “我在外面吃过了,你自己吃吧。”秦河说道。 谢鸳却只是摇头。 她知道自己已非过去的大小姐,如今寄人篱下,只能看眼前男人的脸色过活。 就算再饿,她也不敢吃这点最后的余粮。 “你放心吃吧。”秦河知她畏惧自己,“但我的确吃过了,你闻,我身上还有酒味呢!” 谢鸳当然不会凑过来闻,红着脸道:“小女子还为相公准备了一件物事。” “什么?” 谢鸳捧出一个沙盘。 秦河一怔,但见到她用木棍在沙盘上写字后,立刻明白了谢鸳的用意。 “你想用这个教我认字?” 谢鸳点了点头:“纸笔太贵,相公可先用这个将就。” 秦河大喜,用木棍在沙盘上巴拉了几下,写了几个前世的简体字。 谢鸳看不明白,只当相公是在胡写乱画。 秦河忽然想到什么,问道:“你从哪里弄来这许多细沙?” “小女子不敢远走,在院角慢慢捡出来的。” “辛苦你了。”秦河赞许地点头。 “小女子只盼相公识文断字后,能够遵守诺言……” 秦河心头一颤。 这女人想必过去养尊处优,如今却处处讨好自己。两人虽然今日才初识,但秦河已是她能握住的唯一救命稻草。 “你放心,我很快就能给你一个身份。”秦河说道。 他说的是身份,自然是指将来花钱替谢鸳把苦役的事摆平,让她能重见天日。 但谢鸳却忽然羞得脸红,显然是想到了“名分”。 “好了,早些休息吧。”秦河还浑身发疼。 他先在床上躺下。 谢鸳却不敢挤过来同睡,秦河也懒得管她,累了一天,困意很快就袭来。 一夜过去。 醒来的秦河长长伸了个懒腰。 果然,谢鸳昨夜估计在桌边熬了很久才合眼,此刻伏在桌面睡得正沉。 毕竟是大小姐,睡相真差。 秦河找来一件破衣衫盖在谢鸳身上,同时不小心瞥见那压得变形的两团,立刻将视线移开。 大早上看不得这个。 秦河快步出门。 那边,许岗比秦河起得更早,已将土灶给垒好,又提着桶想去苦潭里打水。 秦河连忙将其拦下。 “这事儿白天做不得。”他提醒道。 “我只是打个水而已,”许岗觉得秦河有些太小心了,“谁知道我们是要用苦潭水制盐?” 秦河还是摇了摇头。 别人想不到苦潭水能够制盐,但若是见到,多半也会生疑。 制盐比不得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