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心里有多难过和委屈。
可她还是忍住了,不仅忍住了眼泪,也忍住了那些想要脱口而出的控诉和伤人的话。
没关系的。
云棉攥着手指在心里一遍遍麻木地安慰自己:没关系的,不是已经习惯了吗?长得丑就是没有资格拥有任何东西的,就算是……就算是妈妈,也没关系的。
棉棉就是没人要的丑小孩,妈妈不喜欢丑棉棉很正常,棉棉自己也不喜欢自己啊。
所以、所以没有妈妈爱也没有关系,反正没有妈妈保护棉棉也活了这么久,妈妈才不是什么必须拥有的存在。
云棉垂着头,挣扎着不想再留在云锦衣的怀里,也不想再留在这具身体之中了。
她已经吃过了甜甜的米糕喝了甜甜的粥,这个早上已经是她借着这个棉棉漂亮的五官偷来的时光了,现在她离开,对自己对妈妈对这个身体……都很好。
云棉这样的想着,眼底的光却一点点变得黯淡,就连眼泪都好像变得格外苦涩。
云棉一点点松开原本攥紧的妈妈的衣袖。
我才不需要妈妈……
“那场火灾之后,我一直陪在棉棉身边。”耳边无奈轻缓的声音像是从天边传来。
云棉原本涣散沉寂的思维罕见的停滞了一下,而后她慢吞吞抬头,即使是泪流满面,也挡不住那双瞪圆的眼睛里突兀而至的惊愕。
什、什么意思?!
云棉呆呆地望向妈妈,大脑空白一片,原本就有点凝滞的思维
好像一下子变得不会思考了。
云锦衣看着女儿眼睑上还悬挂着可怜巴巴的泪珠(),抱着她到一边坐下(),拿了纸巾给小朋友一点点把脸上的泪水擦眼睛。
“妈妈怎么可能会嫌弃棉棉受了伤的脸很丑呢?”
云锦衣抱着怀里呆懵懵的小朋友,思绪飘远,似乎又回到了某一个遥远的时空里。
“我死后,原本很快就要脱离那个世界,但我担心棉棉一个人该怎么生活,所以和总局还有世界意识进行了很久的沟通,最后只能变成一抹游魂飘荡在棉棉身边,陪着你一天天长大。”
可即使是那抹游魂,也只是一抹被她留下来的一缕魂魄而已,因为自己的记忆和能力重新觉醒,那个世界如临大敌,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允许她再停留,甚至过激的想要将棉棉一起驱逐。
如果是那样的话,棉棉的灵魂会受损更加严重,所以云锦衣封印了这缕魂魄的记忆,将它彻底从自己的魂海中剥离出来。
那抹游魂就一直跟随在棉棉身边,陪着她一天天长大,一天天挣扎生存。
“我原本也已经和那缕魂魄切断了所有联系。”
云锦衣说着,无声拥紧了怀里睁圆眼睛认真听着的女儿,轻吸了口气,缓了缓,才在她懵懵的目光中,在系统骤然诈尸的尖叫声里,无奈坦白:“可后来第二周目的时候,可能是因为天生的灵魂牵引和亲近,那抹灵魂没有消散,反而一直跟随在棉棉身边,最后被你带离了这个世界。”
系统这时候已经彻底坐不住了,疯了一样的在半空中乱窜,最后结结巴巴磕磕绊绊地试探着问:“你、您说的……那抹灵魂,该不会、该不会是小甜糕吧??!”
声音最后已经惊恐到破音!
云锦衣微微偏头,眼底的温和坦然,完全默认了系统直觉离谱的猜测。
系统:“……”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不信!这一定不是真的!!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小甜糕呢?!它那么蠢那么呆那么傻!根本一点云锦衣的影子都没有啊啊啊!!!
“……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系统干巴巴的反驳,声音颤巍巍的听起来像是要被这个鬼故事给吓哭了。
云锦衣却抬手摸摸同样呆滞的女儿的脑袋瓜,轻叹着笑道:“毕竟只是魂海中分出来的一缕空白魂魄而已,怎么可能太聪明?哪怕稍微聪明一点,那个世界都根本不会允许停留。”
灵魂没有继承她的记忆,没有继承她的能力,甚至没有独有的性格,就是一抹空白的灵魂,只会循着本能的牵引一直一直跟在棉棉身边,以另外一种方式一直陪伴和守护她。
所以我也是那个时候,才收回了那抹灵魂里我死后陪伴在棉棉身边的所有记忆。
云锦衣轻声说:“棉棉对妈妈而言,是比自己生命还要更重要的存在,所以棉棉在那场大火中活了下来,妈妈既庆幸又心疼,而棉棉因为大火烧伤的皮肤和留下的疤痕,妈妈也只恨不得撕下自己的皮肉来帮你修复,这样棉棉就再
() 也不用被那些浅薄的人用异样的眼光排挤欺负。”
云棉仰着头,眼泪顺着眼角流淌进耳廓或是发丝间,她被泪水洗过的双眼却满眼都倒映着妈妈说这些话时的模样,一丝一毫表情的变化都不愿意放过。
她的手指不知不觉再一次紧紧攥住妈妈的衣袖。
云棉分不清自己心里纷纷乱乱的都在想些什么,旁边系统崩溃的声音没有影响到她空白的大脑,云棉看着妈妈,眨了眨眼,紧跟着又用力眨了眨。
把眼睛里仅剩的泪水都用力眨干净后,云棉突然伸手把自己重重地埋进妈妈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