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三十二年,康应乾进士及第,先后在陈州、京口等地为官。
万历四十六年监军辽东,万历四十七年奔赴萨尔浒战场,在遇到穿越者后,康应乾的命运开始发生重大改变。
泰昌年间,康应乾在辽东,已然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崇祯初年,随着开原军勤王入关,康应乾与平辽侯一起加官进爵,位极人臣。
武定元年,康应乾晋升大齐首相,旋即达到权力巅峰。
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康应乾得势后,广平府鸡泽县的康家老宅立即重新“翻修”,房屋从原先的三十多间扩建至三百间,四重院落,院内有捧日楼、纯忠堂、康首相公祠、文昌阁、金刚散亭、大学士府等。
翻修工程所需费用全部由广平府知府、鸡泽县知县老爷们承担,不仅如此,几位老爷还亲自莅临工地监工,广平府知府张应魁亲自给康府牌匾题词,认了康应乾八十多岁的父亲为干爹。
本地豪绅富户、达官显贵对康家极尽阿谀奉承之能事,从万历四十七年开始,每到过年前后,鸡泽县便会涌进来大量外地口音的师爷幕僚,这些都是从辽东山东过来送礼的开原官吏。
明末齐初著名文人孙雨菱曾路过鸡泽县,这样形容康府:
庭燎绕空,香屑布地,火树琪花,金窗玉槛。帘卷虾须,毯铺鱼獭,鼎飘麝脑,屏列雉尾。说不尽的金碧辉煌,灿烂夺目。
不过这一切繁华景象,在康应乾失势后很快化作泡影。
早在康应乾被太上皇猜忌,罢去首相职位时,知府张应魁便命令鸡泽知县李鲁生封闭了张府所有出入口,说是防止罪臣家眷携带细软金银逃脱。
于是,康家大小数十口人来不及退出,被锁在了门内。
在得知康应乾被逮拿下狱,遭受蓑衣卫审判后,永平府的大小老爷们,个个如同饿狼们一般,不等武定皇帝诏令,便迫不及待冲进康府,开始抄家,从封门到抄家,中间相隔了半个月时间,半个多月下来,府中有些人活活饿死,一幕人间惨剧呈现在世人面前:康家老小妇孺,有17人饿死在府里,有的尸体已被饿红了眼的家犬吞噬殆尽。
根据大齐律法,官吏被抄家,通常只有三条罪状:一谋反,二叛国,三奸党。
康应乾的罪状属于哪一条呢?不管他,谁让康应乾在位时捞那么多银子,现在失势了,就成了待宰杀的羔羊,鸡泽县本来就不怎么富裕,现在好不容易来了这样一条肥羊,不把康家油水榨干榨净,这些父母官们又怎么能善罢甘休呢?
而且这事儿得趁早,等到监军、钦差之类的人物下来,人多眼杂,银子就没那么好拿了。
康应乾被封赏四万两白银,被太上皇恩准归乡的消息还没传回广平府,地方上这些饕餮便等不及了,他们搜查、拷问,不择手段,逼康应乾的家人交出银子。
康应乾的兄弟、侄子所有的财产都被搜了出来,广平知府、鸡泽知县一共得到黄金三万两、白银八十万两。
饕餮们对这个数目还不满意,继续重刑拷问,非要康家人说出藏匿在外面的三百万两银子,不追赃到三百万两决不罢休。
康家被逼到山穷水尽,康应乾在广平府的几位好友,如曾省汝、王金、傅作车等,也受到牵连,这些人可谓“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莫名其妙以窝藏藏银罪,被广平府的老爷们也抄了家。
康应乾的几个兄弟和侄子被分头提审,抓进鸡泽县大牢,遭受各种严刑拷打。距离康应乾下台不过区区九个月。康家便从钟鸣鼎食之家,沦落到家破人亡!
因受不住暴力与羞辱,悬梁自尽,死前,咬破手指头在衣服上写下血书,为叔叔的清白抗辩。
是这场正值风暴中一个沉重的文献,现节选于此:
呜呼,天道无知,似失好生之德,人心难测,罔恤尽瘁之忠。叹解网之无人,嗟缧绁之非罪,虽陈百喙,究莫释夫讥谗,惟誓一死,以申鸣其冤郁。
窃先公以甘盘旧眷,简在密勿,其十年辅佐之功,唯期奠天下于磐石,既不求誉,亦不恤毁,致有今日之祸;而敬修以长嗣,罹兹闵凶,何敢爱身命而寂无一言也。
忆自去岁三月二十一日闻报,二十二日即移居旧宅,男女惊骇之状,惨不忍言。至五月初五日,鸡泽知县到府;初七日提敬修面审,其当事噂沓之形,与吏卒咆哮之景,皆生平所未经受者,而况体关三木,首戴幪巾乎!在敬修固不足惜,独是屈坐先公以三百万银数,不知先公自历官以来,清介之声,传播海内,不惟变产竭资不能完,即粉身碎骨亦难充者!且又要诬扳曾确庵(省汝)寄银十五万,王金寄银二十万,傅大川(作车)寄银五十万,云“从则已,不从则奉天命行事!”恐吓之言,令人胆落。嗟此三家,素皆怨府,患由康门及之,而又以数十万为寄,何其愚也·······
可怜身名灰灭,骨肉星散,且虑会审之时,罗织锻炼,皆不可测,人非木石,岂能堪此!今幽囚仓室,风雨萧条,青草鸣蛙,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