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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东示意将夹棍放松一些。
“所以,大齐需要所有臣民控制自己的内心,这句话,你赞同吗?”
“赞同!”
章东脸色忽然变得阴沉,李自成又开始行刑。
“你不赞同!”章东说,“你没有控制内心,你没有忘记以夏变夷,你给罢工的学堂支持,给罢市的商户银子,所以,你到了这里。”
“谢司长,你为一己之私,不肯奉献自己的过往,执着于过去,用过时的仁慈、大道,来阻挠皇帝陛下的新政,你受那些文官缙绅蛊惑,宁可入诏狱,宁可让本官用夹棍夹你,也不肯悔改。你自欺欺人,以为所有人和你一样的想法,为了你们的虚伪可笑的道德,不顾大齐安危,恣意妄为。大齐会控制一切,包括人心!人心会变,而大齐不会变。皇帝认为对的,便是对的,只有皇帝能洞悉一切。谢司长,要奉献出你的一切,要涅槃重生,脱胎换骨,才能神志清醒,成为一个真正的人。”
章东停了一会儿,等待谢阳理解皇帝说过的话。
“你记得吗?”章东继续说,
“学堂教授一加一等于几?”
章东举起他的左手,手背朝着谢阳,大拇指缩在后面,两个手指依次伸开。
“谢司长,我举的是几个手指?”
“两个。”
“如果皇帝说,不是两个而是三个——那么你说一加一是多少?”
“两个。”
李自成将夹棍用力踩下去。
“啊!”
谢阳全身汗如雨下。剧痛之下,嘴巴不自觉的张合,像一条快要渴死的鱼。
章东看着他,两个手指仍伸在那里。
“几个手指,谢司长?”
“两个。”
李自成将另一只脚也踩在夹棍上,谢阳脆弱的腿骨发出令人不安的摩擦声。
“几个手指?”
“三个!三个!”
“谢司长,你在说谎。圣上不喜欢说谎,到底是几个?”
“二个!三个!四个!你说几个就是几个。求你们停下来!”
谢阳猛的坐了起来,章东的胳膊围着他的肩膀。他可能有一两秒钟昏了过去。把他身体绑住的带子放松了。他觉得很冷,禁不住打寒战,牙齿格格打颤,面颊上眼泪滚滚而下。
谢阳像个孩子似的抱着章东,围着他肩膀上的粗壮胳膊使他感到出奇的舒服。
此刻,他才深刻理解道皇帝才是自己的庇护人。
只有皇帝陛下才会让他免于痛楚。
“孺子可教,有进步。”章东像私塾先生那样温和地说。
李自成将把谢司长重新绑好,木偶般的老宋头从外面走进来,给谢阳把了把脉,翻开他的眼皮,最后对章东点点头。
“再来,”章东说。
·····
两个时辰后,审讯仍在继续。
“多少手指,谢司长?”
“两个。我很想看见是三个。”
“我努力想看到三个。”
“谢司长,你有进步了,你究竟希望什么,是要本官相信你看到三个,还是真正要看到三个?”
“真正要看到三个。”
“好,再来,”章东说。
谢阳能清晰听到自己腿骨折断的声音,那个一言不发的蓑衣卫还在拉扯他的小腿,一种难以言说的剧痛撕扯民政官全身。
“现在我举起了几个手指,谢司长?”
“三个。”
“谢司长,你要知道,皇帝对杀死你们这些叛徒不感兴趣。圣上要的不是表面的臣服,而是由内到外的臣服,大齐要打败所有敌人,敌人不止在外部,也在内部,在我们内心,所以首先要改造自己,要涅槃重生!谢司长,你能懂皇帝的苦衷吗?”
章东说完,俯身望着奄奄一息的谢阳,伸出两根手指,最后一次向他的同僚问道:
“一根手指加一根手指,有多少根手指?”
谢阳睁大眼睛努力分辨,盯着章东伸出的手指,他没有眼花,也没说再说谎,他看见三根手指在鲸油灯下晃动。
“三根。”
“所以,一个加一个是几个?”
“是三个,我看见了,是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