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定元年十月初二日,沈阳内外城防工事基本完成,清军主力在辽河平原的压迫越来越强,各旗马甲经过一番激烈争夺,终于切断了辽河平原通往辽南的主要道路,沈阳齐军与驻守复州的近卫第八军失去联系,复州沦陷已成定局。
沈阳城中经过反复争论,最后决定否决了秦建勋、戚金等人出城援助复州的请求,康应乾判断,只有守军出城,清军将立即倾巢而出,乘机占据沈阳,切断齐军退路,到时进退两难,局势将更加危险。
康应乾与杜度相识多年,以老康对这位后金小贝勒的了解,没有十足把握,杜度绝不会轻举妄动。
九月底十月初,齐军与清、朝主力隔浑河对峙,随着辽南战场形势的急剧恶化,清军两黄旗两红旗磨刀霍霍,开始随时准备对沈阳发动总攻。
沈阳守军秣马厉兵的时候,清军也没闲着,除了绑架康应乾儿子这样的骚操作,杜度下令留守铁岭、抚顺、开原等地的包衣阿哈全部出动,援助沈阳。
这些包衣的任务是,在主子正式进攻之前挖掘壕沟,断绝各堡垒墩台之间的联系,一点点压缩齐军的防御空间,向核心城池推进。
历史上,堡垒壕沟战术在明末辽东战场颇为流行,也没什么高明之处,袁崇焕用过,祖大寿用过,皇太极也用过,现在杜度要用这个老法子来对付沈阳守军,就是要一点点蚕食齐军防御,直到沈阳最后变成一座名副其实的“孤城”。
浑河两岸原野上遍布密密麻麻的黑点,数万齐国百姓与辽东包衣隔河相望,互不打扰,各自忙碌自己能的事情,从某种意义上说,在沈阳决战最终爆发之前,双方这种修筑工事的竞赛,也是战役的一部分。
曾经见证后金汗努尔哈赤折戟沉沙的浑河,这次,不知道又要目睹谁的悲剧命运。
就在杜度踌躇满志,准备一举攻克沈阳,吞并辽东时,沈阳城中的首相大人康应乾却是稳住钓鱼城,丝毫没有表现出任何慌乱的样子。
十月初三日这天清晨,康应乾在自家府邸用过早饭后,由部下陪同,兴致盎然来到城北查看工事。
茅元仪、秦建勋、乔一琦、裴大虎等人跟在身后,众人一路说说笑笑,看不出来这是决战前的样子。
“裴大虎,你说杜度还派人去科尔沁求婚?”
“是的,结果建奴使者被布木布泰砍了脑袋,十几车金银珠宝的聘礼也被科尔沁人扣下了。”
裴大虎对一名被俘清军哨马那里审问到此事,开始时还不相信,后来又从范文寀那里套话出来,才知道杜度对布木布泰也有觊觎之心。
“蛮夷之人,不知廉耻,真是可笑。”
茅元仪一脸正色,不以为然道。
康应乾想起当年布木布泰在开原说过的话,宁死也不嫁给鞑子。他心头一沉,也不知道科尔沁现在如何了,听说那边也遭了鼠疫。
武定元年这场大鼠疫从西北吐鲁番传到陕西,随流贼一起东进,在京城大爆发后向四面传播,等到北直隶基本平息,瘟疫却又在蒙古爆发。
“布木布泰的骑兵何时能救援沈阳?”秦建勋急切问道,他对蒙古鼠疫的事情并不知情。
康应乾对白杆兵将官摇了摇头,科尔沁汗今年不过十五六岁,正是花儿一样的年龄,和自己儿子康光绪年龄相仿,可不能像武定皇帝一样,在这场鼠疫中莫名其妙死了。
康应乾与裴大虎互看一眼,裴大虎道:“不要指望她了,现在布木布泰自顾不暇。”
沈阳留守百姓见到这队上官,纷纷驻足行礼,乔一琦大声呼喊让他们继续忙自己的事。
老康望着眼前熟悉的街景,思绪恍惚回到了万历四十七年那个初夏,回到那个黄昏,他带着东路军进入沈阳城,城中辽民对南兵很是排斥,当时周围簇拥的将领,现在基本都还在这里。
可惜刘招孙那小子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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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首相从北门视察到南门,边走边对垛口和火炮指指点点,及至看到南门多了几座新修的马面和箭楼,不由称赞几位民政官和将官守城有方,只用短短半年时间,便把几成废墟的沈阳打造成这般固若金汤。
康应乾边走边勉励众人,忽然他家中的卫兵从城墙下一溜烟跑来,心急火燎的在首相耳边低语一番,康应乾听了,连忙与一众手下告辞,跟着卫兵匆忙返回府邸。
康首相现在的府邸,便是以前的辽东经略衙门,这里先后住过杨镐、熊廷弼、刘招孙等人,现在康应乾成了新主人,不过近日老康军务繁忙,大部分时间都留在军营,很少回来。
“老赵在哪里?”
老赵是从宽甸逃回的开原商户,他是康应乾安插在宽甸的细作,平时负责搜集情报,也暗中照料老康的独子康光绪——虽然已经确定光绪是隔壁老王的孩子。
老赵哭丧着脸从客厅后面出来,见到康应乾扑通一声跪倒。
“老爷,小的该死啊。”
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