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我神宗皇帝眷怜朝鲜小邦,发天下之兵、粮,拯救我朝鲜于水火,实在是千载罕见啊。”(注释1)
泰昌二年三月初一,朝鲜义州西门。
城门大开,一队队开原战兵长驱直入从义州经过。
平辽侯刘招孙的手被一个朝鲜老人紧紧握住。
老人痛哭流涕,情绪显得格外激动。
周围站着的义州朝鲜士兵,都放下手中长枪和镋钯,呆呆站在原地,听这位老者追忆往事。
远处城墙上,一排排朝鲜火铳手还在忙着朝天空射击。
乔一琦望着眼前这幕情景,长大了嘴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镇守义州的这支朝鲜兵,参与了去年的萨尔浒之战,隶属于刘綎麾下的东路军。
刘招孙带着他们从辽东安然回到宽甸,渡过鸭绿江前,还给他们每人发了二两银子。
这些朝鲜丘八们,对天朝的刘千总,不,现在已经是刘总兵,自然是感恩戴德。
须知汉城的文官老爷们,拖欠起底下士兵兵饷来,比之大明更为犀利。
壬辰倭乱后,朝鲜兵力部署由重北轻南,变成了重南轻北。
眼前这支朝鲜兵,因为在萨尔浒折损了朝鲜颜面,被打发到北边,已经半年多没发饷,个个穷的像叫花子。
所以当听闻刘招孙率兵前来追击建奴,义州城中唯一想和明军交战的两位虞候,被底下士兵生擒,交给刘侯爷处置。
刘招孙很大度的放这两个武将回汉城。
他希望借两人之口,告知光海君,让他明白自己末日临近,从而加剧汉城的混乱。
“思密达!大明保全小国,神宗皇帝对于小邦的恩情,没齿难忘啊!”
刘招孙不失礼节地笑了笑,努力挣脱老爷子的手。
“都是应该做的,眼下鞑子祸害汉城,光海君无力抵抗,本官作为辽东总兵,受神宗皇帝之命,像义父当年那样,来保全你们朝鲜国。老人家,感谢的话就不要说了,赶紧回家去吧。”
刘招孙说罢,连忙策马往前走了几步,摆脱身后一群狂热的义州百姓。
他招手让袁崇焕过来,命令袁崇焕给朝鲜百姓发放粮食。
袁崇焕急道:
“刘总兵,我们大军粮草勉强够用,发给朝鲜人,将士们吃什么?”
刘总兵上前搂出袁崇焕,指了指对岸宽甸,压低声音道:
“看见没?”
袁崇焕一脸茫然:“啥?”
刘招孙笑道:
“仅仅一水之隔,离咱们这么近,义州是朝鲜的窗口,是宽甸的跳板,给他们发点粮食怎么了?人心比粮食重要,发出去的,咱们再从汉城抢回来,去吧!”
袁崇焕默默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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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初一,开原大军过义州,沿海岸线一路向南,途径盐州,朝鲜兵对着天空放铳,亦不抵抗。袁崇焕同样给当地百姓留下了些粮食。
当晚,开原军在盐州南部三十里扎营,战兵不脱甲,骑兵不解鞍,两个千总部都增派夜不收向南哨探,中军卫队也加强了对刘总兵的保护。
一夜无事。
次日天明,刘招孙早早醒来,感觉浑身一阵酸痛,穿着鱼鳞甲睡觉可不好受。
金虞姬已经给他准备好了汤饼,刘招孙吃了一口,对娘子道:
“我不想在朝鲜杀人,光海君也可以不死。”
金虞姬眼眸闪动,这些天来,她隐隐有些担心,担心朝鲜百姓遭受兵祸。
她虽然嫁给了大明平辽侯,可是到底还是朝鲜人,不忍见同胞罹难。
“当初光海君祸害东路军,官人杀了此人也无妨!”
刘招孙放下碗筷,开始整理身上铠甲。
“当年壬辰倭乱,光海君深陷敌后,还能在汉城坚持抗击倭寇,配合我明军作战,真乃英雄豪杰。萨尔浒时,此人预知明军败亡,派遣姜弘立与代善议和,也是为维护朝鲜利益。”
刘招孙压了压头上戴着的铁盔,长长叹息道:
“光海君这一生算是命运多舛,为朝鲜尽了力,是个好的国君,本官不会因怒杀人,最多把他流放,不想做的太绝。朝鲜国中,还有些支持光海君的势力,我不想杀人太多,要给孩子····”
金虞姬会心一笑,夫君自从成亲后,性情变得愈发沉稳,处理事务考虑的更加深远。
用康应乾的话来说,平辽侯更有龙虎之气了。
官人身上的这些变化,莫非是因为她自己?
想到这里,金虞姬不由一阵欣喜。
考虑到战兵侧翼不存在威胁,刘招孙命令布尔杭古不再负责掩护,骑兵营只留下少量精骑作为夜不收,主力快速前行。
当日,布尔杭古率五百精骑抵达朝鲜北部重镇宣川。
宣川守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