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招孙吩咐完毕,众人各自退下,分头去准备,四个千总部战兵立即进入战备状态。
裴大虎奉命去将那个陕西游侠儿带来,刘总兵要和此人当面聊聊。
众人陆续离开,只有康应乾留下。
作为刘总兵的心腹智囊,康应乾和他说话颇为随意,两人一正一邪,互为补充。
不过康应乾对刘招孙“行大道”颇有微词。
杀了辽东经略,就等于向朝廷宣战。
既然如此,为何要遮遮掩掩,直接举旗造反岂不更好,还能收拢辽东人心,为自己所用。
“刘总兵,借刀杀人这招,恐怕瞒不住朝廷吧?袁应泰死在沈阳,说破天,你也脱不了干系!”
康应乾放下《白娘子永镇雷峰塔》,凑到书案前,瞥见纸上写着个“势”字。
笔走龙蛇,霸气外露。
“刘总兵这字写的越来越好了,也是得了乔一琦的真传。”
刘招孙将纸拿起来,递给康应乾,笑道:
“喜欢便卖给你,乔一琦一幅字三百两银子,本官只收你三十两。”
康应乾哼一声,伸出三根手指:
“最多给你三两。”
两人呵呵一笑,刘招孙叫卫兵给康应乾倒了茶,两人开始聊正题。
“本官杀袁应泰,就是为了让朝廷知道。”
康应乾放下茶杯,若有所思望向刘招孙,听他继续说下去。
刘招孙望向案头字画,指着写成的“势”字:
“袁应泰怎么死并不重要,只要给朝廷一个台阶下就可以了。天下皆知,开原军大势已成。诚如你刚才所说,目下朝廷无力兴兵辽东,我等也不会主动挑衅,开原与朝廷的关系,将维持斗而不破。”
“杀奴酋时,本官说过,以后不做辽东王,非为不能,只是不愿罢了。我百般忍让,无奈贼人步步紧逼,想要置我于死地,既如此,那就换种活法吧。”
康应乾听了这话,思索了会儿,双眼放光:
“对,斗而不破,让他们知道,辽东到底是谁的辽东,以后自立也好,做忠臣也罢,都是咱们说了算。”
刘招孙闭上眼睛,自言自语:
“屠龙少年终会化龙,只是希望这龙,不要为祸人间。”
康应乾没听清刘招孙说话,正要询问,卫兵上前禀告,裴大虎来了。
“让他们进来。”
裴大虎领着吴霄走进大帐,吴霄朝刘总兵、康监军分别行了礼。
刘招孙连忙上前扶起吴霄。
吴霄剑眉星目,一脸英气。
刘招孙招呼他在旁边坐下,赞叹道:
“少年游侠,快意江湖,当日你们在北岸阻击建奴,本官钦佩不已,我汉家男儿若都能像你们这样,无论东虏西虏,早被扫荡一空了。”
吴霄拱手称不敢,趁着刘总兵喝茶的间隙,忍不住抬头打量这位在评书中听过无数次的宣武将军。
宣武将军脸上还有些伤口,点缀着俊朗的外貌,更显枭雄气概。
“本官听闻你武艺高强,与那曹忠清有血海深仇,此人凶残成性,为祸辽东多年,不过已被老宋头阉了,本官将他交给你,由你处置。”
吴霄每日想着都是如何杀掉仇人,为兄弟报仇已成了他的执念。
听刘总兵这样说,知道自己大仇将报,喜不自禁,又要叩拜。
这游侠少年正脱变为行伍中人,从此之后,吴霄身上的江湖侠气将会淡去。
留下的只是行伍人的血腥残忍,搏杀争斗。
想到这里,刘招孙心中滋味难以言说,伸手将吴霄扶起,语重心长道:
“军队行伍,与江湖不同,讲的是令行禁止。本官治军,向来严苛,军法无情,你既投靠开原军,以后需注意这些。”
吴霄大声道:
“以后这条命就是大人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好。”
刘招孙神色不变,伸手指向内城,对吴霄道:
“现有辽东经略袁应泰,贪婪无度,羞辱前任经略大人,无端诬陷本官,与辽镇勾结,想将我开原军斩尽杀绝。本官忍无可忍,先发制人,将派心腹杀掉此人,替天行道,你可敢随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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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之后,沈阳东北,经略官邸客厅。
都察院右佥都御史辽东经略袁应泰与广宁参将黄德民御史张铨大有说有笑,东林、辽镇三位大佬齐聚一堂,几个虎背熊腰的辽镇家丁守在门口,不时朝客厅里张望。
“这次来沈阳,本想让刘贼悬崖勒马,收敛收敛,赏他十万两银子,以后在辽东好好共事,辽饷也可分他一点,不想他得寸进尺,和那熊廷弼是一路货色!”
张铨一脸敬佩的望向经略大人,附和道:
“还是袁经略老成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