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台吉望着浮桥上倒满的尸体,河面反射的亮光刺的他左边独眼也有些痛疼。
为了尽快追上刘招孙,黄台吉只在开原城下简单医治,便一路奔赴沈阳。
并非所有真夷甲兵都能像主子这样拼命,正白旗一万多人马,除了两千甲兵留在开原牵制城中战兵南下,剩余的一万人,长途奔袭能跟上来的只有这三千多人。
几日颠簸下来,八贝勒瞎掉的右眼开始隐隐作痛。
昨晚,他又梦到那支崩飞的鹿角朝自己飞来。
“主子,渔船都被刘招孙抢光了,周围就这一座桥,不从这里过,还要绕道二十多里路。”
“就从这里走。”
一脸谄笑的曹忠清指着桥上的尸体道。
“主子,跑了两个,其他的都在这里了。没抓住活口,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同伙。”
黄台吉将目光从死去的游侠儿身上移开,冷冷道:
“冥顽不灵,螳臂当车,自不量力!”
黄台吉望着白茫茫的河面,对曹忠清道:
“告诉包衣,先渡河者,抬旗。”
曹忠清心中大喜,连忙跪倒在地。
“奴才替包衣们谢过主子。”
待曹忠清远去,黄台吉望向甲剌额真大哈木布禄、孙扎钦道:
“不知对岸是哪只守军,区区小兵,还想阻挡正白旗大军。”
耳边战鼓声越发密集,如万马奔腾,听得黄台吉心中一阵胆寒,他挥去这些念想,大声道:
“渡河!”
浑河南岸,战鼓之声,密如骤雨,刘招孙策马掠过战阵,马蹄踏起阵阵烟尘。
他刚才站立的位置落下一片箭雨,
刘招孙头戴铁盔,穿着件鱼鳞短甲,戴着披膊和铁护臂,下身披着鱼鳞腿裙,全身遮盖得严严实实,只有里面那件同知绯色三品云雁补子官袍的袖子露在外面。
这种文武混搭的穿着显得不伦不类,在一片红色鸳鸯战袄浪潮中显得格外扎眼。
由于担心马速,刘招孙没有给战马披甲,已经有两匹马被射中倒地。
邓千总见刘总兵亲自上阵,担心道:
“大人,还是换上鸳鸯袄吧,建奴最喜攒射敌军将领,不知对面有多少弓手正在朝这边射箭。”
刘招孙挥手打断他,大声道:
“邓千总,去做你的事!本官要和战兵在一起,本官就是要让敌军看到,知道宣武将军刘招孙在此!”
邓长雄知道劝说不了刘总兵,只得策马上前,指挥第一千总部继续往前突进。
开原战兵一路向东进攻,正蓝旗甲兵已经伤亡殆尽,巴牙剌也战死大半,残存的一百多人巴牙喇被镶白旗顶着向开原军冲锋,很快被长枪兵杀死。
前面的镶白旗忽然开始一路往东溃败。
三个千总部近四千战兵,此时能还在战斗的仅剩下两千七百多人,从渡河到击溃正蓝旗大阵,他们已经付出了千人的伤亡。
镶白旗包衣纷纷掉头往回跑去,刘招孙对此倒并不惊讶,包衣战斗力通常都是最弱的,这群包衣肯定又要被后面督阵的巴牙喇斩首。
然而让他吃惊的是,镶白旗包衣竟然畅行无阻,一路往东逃去,直到逃到了五百步外的浙兵车营前才被两红旗督阵的巴牙剌发现,将他们斩首。
“镶白旗后阵没人了?”
刘招孙心头闪过这个念想,他当然不知道,那个十五岁的旗主杜度,此时正带着十几个固山额真和牛录额真在城中追杀佟养性。
镶白旗没参加过开原战役,对刘招孙的实力,并没有清晰认识,再加上这次在沈阳本就没打过硬仗,之前和毛文龙在瓮城交手,赢得很容易,现在突然遭受开原战兵狂风暴雨的攻击,甲兵溃败是很正常的事情。
搁在其他旗,这也没什么大事,后面督阵的巴牙剌顶住就可以了,然而杜度的暴走,让这支兵马突然就成了无根之木,刚才一番冲阵,只是源于出于面对明军时保持的心里优势。
当甲兵和包衣们被开原战兵一番痛殴,溃败也就再所难免了。
剩余的牛录额真和巴牙剌连忙阻挡这些甲兵包和包衣溃逃,巴牙剌站在后阵用重箭射杀那些试图逃走的包衣,然而上千人的溃兵不是几十个人能挡住的,剩余的十几个牛录额真挥舞重刀,狠狠砍向朝东边逃去的甲兵,他们很快就被镶白旗溃退的大潮淹没。
东门附近土山上的金鼓手望见蚁群般溃逃的镶白旗,奋力敲打战鼓,开原战鼓声如岳撼山崩,雄浑磅礴隆隆。
刘招孙将令旗先前一指,大声道:
“掠过镶白旗,不予追击!立即背击两红旗!与浙兵汇合!”
两千六百多战兵吼叫着,汇成山呼海啸之声,声音很快传到五百步外的浙兵车营,对面浙兵在望杆上看到这边战况,也发出震天动地的呐喊。
层层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