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已经回国,安抚朝鲜这个方略,努尔哈赤就不用去想了。
如果建奴真的还想去安抚,刘招孙在朝鲜也留有后手,一定会给自我感觉良好的努尔哈赤一个大大的惊喜。
至于开原,刘招孙必须在三个月时间内,整顿兵马,协助防护开原,尽力将辽东沦陷的时间往后拖延。
“那支随你们川兵一起来援助的广西狼兵,现在何处?”
刘招孙换抬头望向秦建勋,询问广西狼兵的下落,这支土司客兵在辽东很不受待见,自从调到沈阳,便与聊朕冲突不断,辽镇将官们恨不能将其除之而后快,
秦建勋一脸茫然,五日前,他们和狼兵在宽甸分开,便再没有见过这支人马踪迹。
“狼兵汹骁勇,或许是去抢建奴了,”
刘招孙这话只是玩笑,果然如义父所言,这土司狼兵,强则强亦,扰民起来一点也不含糊,发起疯来,连建奴都不放过。
如果这支人马越过宽甸,继续往北,很大概率上会和建奴干上一仗,也或许像原本历史位面上的东路军那样,沿途抢劫建奴小的城寨,最后被后金军大股部队包围歼灭。
不过现在刘招孙对狼兵,是能躲多远便躲多远,避之唯恐不及。
他麾下这几万人马,经过几日打磨,好不容易有了点军纪约束,若是被狼兵影响,怕又成一盘散沙了。
刘招孙暗暗下定决心,等稳定下来,要先进行筛选,将军中的兵油子、老弱病残淘汰掉,然后开始按照戚帅的练兵方法,严格训练,令行禁止,锻造出一支真正的强军。
沿途陆续经过一些屯堡,堡内驻守明军,提前得到消息,见这么多人马过来,尤其当看到马车上密密麻麻的真夷首级,大家很自觉献出粮草物资,生怕这些客兵来抢。
不止是明军屯堡,宽甸至沈阳沿途的豪绅大族、道门堂口,在刘招孙兵威之下,都纷纷自觉交纳粮草,以免这些客兵发疯抢劫。
作为大军统帅,刘招孙对这种强行化缘的行为很是不满,但也无力阻止,否则这几万人便会立即土崩瓦解。
这个时代除了戚家军等极少数极品,各地明军基本都这么干,行军打仗路过沿途州县,偷鸡摸狗,无所不为。
辽镇地头蛇李如柏,还没和后金军接触,便吓得屁股尿流,在逃跑路上还不抢劫一把辽东老铁。
至于崇祯年间的吴桥兵变,导火线也是因为孔有德部下士兵在吴桥偷了一支鸡。
相比这些渣渣,刘招孙他们没有主动抢劫,已经算是仁义之师了。
对主动送上门来的物资,肯定是要接收的,不过也只是象征性的收一点,他不想因为这点粮食去开罪辽东的地头蛇们。
大军走走停停,三月十九日,辽阳在望,距离只有三十里路程,四万多人稍作休整,刘招孙派家丁先行进城,向经略大人禀报说东路军凯旋归来。
刘招孙在几位心腹将领簇拥下,到附近玄元观进香。
鬼神之事,不可全信,亦不可不信。
穿越过来后,为了生存,刘招孙杀人无数,东路军在他的干预影响下,勉强击溃镶蓝旗,一战下来血流成河,这可谓一将功成万骨枯。
眼下自己掌握上万人马,兵已经有了,辽饷也在路上。
马上就要进入辽阳,这里可能是自己建功立业的起点,也可能是他的终点。
面对这样的压力,要说心里没有一点点想法,那是不可能的。
众人在道观烧了香,拜了拜真武大帝,在道观中散步,裴大虎凑到刘招孙身边道:
“十三爷,玄元观的张道士,昨日送了五百石粮食,够咱们吃好几天呢,”
“哦,”刘招孙微微一笑,“道士还真是有钱,”
永乐宣德之后,大明各地藩王领兵、行政权力陆续被朝廷剥夺。
一些不甘心于造人事业的藩王,便将闲余精力投入到艺术和宗教中。
在这种背景下,道教活动几乎成为藩王们的标配,他们赞助道教活动,收留游方道士,编纂道家经典,当然也会炼丹筑基,总之为繁荣道家文化做出了杰出贡献。
从这点来看,明世宗朱厚熜信道并非偶然,当年他还未登基,在安陆兴王府做藩王时,便已经对道教产生兴趣。
永乐年间,朱棣将辽王、韩王,宁王移藩关中,从此辽东便再无藩王,道教传播也比不得内地繁华。
“将军,师父这几日不在道观中,去了宽甸那边,说是去超度故人了,”
明眸皓齿的小道童不无遗憾对刘招孙道。
刘招孙穿着件宽袖皂缘,皂条软巾的垂带便服,立于一颗古松之下,颇有几分张三丰祖师爷的神韵。
“可惜了,看来你家师傅不仅悲天悯人,还懂得些物理超度,真乃无量天尊,好!”
漫步道观之中,但见古树林立,香火鼎盛,清风徐来,沁人心脾,让人不觉有遗世独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