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里传来水流声和切菜声。 时欣一笑:“真的?难怪阿姨身材这么好,还这么有气质。” 老房子隔音很差,时欣银铃般的笑声和所说话语一字不落地传到了厨房当中,正在案板前忙活的贺母身形一顿。 接着又若无其事的忙碌起来。 美味的家常菜肴很快被端上了桌,三个人,五菜两汤。 “时欣姑娘,我们家屿宁啊,才从国外毕业回国不久,恋爱结婚的事也没跟我这个当妈的说一声,搞得我现在才知道。” 贺母名为刘娇,名字极为普通,可长相却是无与伦比的美丽。 她年纪本就不大,四十出头,再加上平日保养得当,看起来和三十多岁的少妇没什么两样。 长期出入声色场所,刘娇字里行间透露着难以言说的妩媚,有些为难的看着时欣:“听说你和屿宁上大学时有过一段,后来分手了,阿姨不瞒你说,自从关系结束,屿宁他就变得……” “妈。” 贺屿宁不咸不淡的开口打断了刘娇的话。 他用筷子往母亲碗里夹了些菜:“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 “噢。” 刘娇明显还想说些什么,可瞧见贺屿宁的神情,最终还是把所有言 语咽回了肚子里。 自始至终,时欣都表现得得体礼貌,直到和贺屿宁离开砖瓦房,才稍稍松了口气。 驱车返回时欣所在的小区时,天色已经暗了。 贺屿宁娴熟的驾驶着轿车,一旁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时欣用余光看了眼——来电显示备注是“妈”。 前脚刚走,刘娇后脚就打电话来了? 这不对劲。 更不对劲的是,贺屿宁想也没想便挂断了。 “你不接吗?”时欣觉得他和他母亲之间的相处模式简直不像是普通人,“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落家里了?” “没有。” 贺屿宁答得斩钉截铁。 顿了顿,他又补充,“开车接电话不安全。” 时欣毫不客气白了他一眼——手机有智能接听模式,还有蓝牙耳机,路上又没什么别的车辆,能有多不安全? 分明就是借口。 不过她也不想戳穿。 “家里就只有阿姨一个人吗?”纠结片刻,时欣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贺霆琛呢?他看起来还是个孩子,不跟阿姨住在一块吗?” “他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和我父亲住在一起。” 寂静的郊外,车子平稳的行驶着,贺屿宁的话语在夜色中平添几分 寂寥孤独:“我还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妹妹,贺婷婷。” “二十四年前,我母亲意外和前来饮酒作乐的父亲过了夜,于是便有了我。母亲一个人艰难把我拉扯大,直到我上了大一,贺家才不知从哪儿查出了我这个私生子的存在,威逼利诱将我接回了贺家。” 小时候,母亲不是没有尝试过找到那夜和她意外擦枪走火的男人,可人海茫茫,一个无依无靠的女人想要寻找孩子生父,何其艰难? 至于贺雄伟…… 想起那个男人,贺屿宁眸子里浮起厌恶。 身为父亲,他缺席了他生命的前十八年时光。 也不知是故意视而不见,还是真的找不到他们母女俩? 时欣窒息了一瞬。 难怪上学时一提起家庭,贺屿宁就变得沉默寡言。 原来是这样。 强烈的心头和柔软涌上心间,时欣不知如何开口安慰贺屿宁,只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温和地看着他: “既然他们把你接回了贺家,为什么阿姨还……” 还住在如此破旧狭窄的屋子里? 一般来说,在外风流的富家子弟若是有了私生子,就算不能名正言顺地认祖归宗,至少也能拿到足额的抚养费,不至于生活得 太落魄。 “贺家不是没有给过钱,只是被我母亲拒绝了。” “母亲说,她嫌那钱脏。” “她虽然在酒吧工作,却只是单纯的跳舞、陪酒,从未与客人发生过不正当的身体关系——只有那一次,唯一一次。” 嗡嗡嗡—— 时欣正认真的听着,皮包里的手机随着来电铃声振动起来。 贺屿宁随之噤声。 是时父打来的。 时欣看见那个令人恶心的名字就想吐,瞬间挂断,可奈何对面好像是铁了心要找她,坚持不懈地再次播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