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隐瞒的:“你看出来了……”
“大哥,你怎的不早与我说?”褚瑶这会儿不免后悔起来,“难得阿鸢今日开口说想出宫游玩,我便多给她拿了些钱,让她在外面多玩些时日,不用着急回来……”
褚彦倒不是担心程鸢几日能回来,他担心的是柳华:“那柳太医……不会也喜欢程姑娘吧?”
“大抵是的,不然怎么会跟阿鸢一起出宫……”
褚彦狠狠叹了一口气:“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人挖墙脚了……”
褚瑶小声揶揄道:“柳太医认识阿鸢在前,你认识阿鸢在后,不一定是谁挖谁的墙角呢……”
褚彦觑了自家小妹一眼:“你未来嫂嫂都被别人挖走了,你还在这说风凉话……”
*
程鸢与柳华出宫之后,柳华问她可有想去的地方。
程鸢去过的地方不多,当年被太子殿下从暗卫营中挑出来指给了褚瑶,她随褚瑶去过绥州和清州,后来太子殿下去梧州那次,她和洪杉也跟着一起,便是在那里遭遇了一场史无前例的刺杀,双方死伤无数,至今想起,仍心有余悸。
“去梧州吧,”她说,“我的家在梧州。”
梧州是生她的地方,也是她差点死掉的地方。
她八岁被父母送去暗卫营,当时弟弟妹妹也随她一起去了,那时候爹娘并不知道他们要去的是什么地方,只知道若是被选中了,就能得到一笔不少的银子。
后来她和弟弟被一起选中,妹妹被送回家中,又过了两个月,弟弟受不了训练的苦,哭着要回家,爹娘舍不得,退了一半的银子,把弟弟领了回去。
她也想回去,可爹娘说,手里的银子已经不足以退还了,若她也回去,家里只能砸锅卖铁借钱来赎她了。
她无奈只能继续呆在暗卫营中,埋头苦练,三个月一次小考核,半年一次大考核,每升一级,就能拿到更多的银子。
每次升级考核后,爹娘便会来找看她,若她成功升一级,他们便拿走九成的银子,若是没能升级,他们便会失望而归。
后来她等级渐高,被调去了隐秘的营地,不能随意与外人见面,她好像也没有了见人的意愿,只是每三个月得到一笔银子后,便麻木地托人送回家中,自己除了训练,已经过得无欲无求。
她有多久没有回家了呢?
三年?还是五年?又或许是八年……
她想不起来
了,也懒得去想。
抵达梧州后,程鸢依着儿时的记忆,寻到了家乡。
离家已有十余年,村里的光景与她记忆中已经大不相同,她连自己的家都找不到了,问了路边闲话家常的老人,才得以找到自己的家。
幸好,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一直没有搬家。
程鸢每三个月都会给家中寄一笔不菲的银子,这笔银子足够让一家人过得很充裕,她以为,家人应该过得很好才是。
离家时那间低矮的茅草屋确实已经翻盖成更为宽敞的砖瓦屋舍,她拍了拍门板上的铁环,想喊声“爹娘”,却觉得喉咙犹如被梗住一般,好一会儿才道了一句:“我回来了。”
她拍了有一会儿,才听见里面传来走路的声音,只凭声音便能断出步履蹒跚而缓慢,像是一个苍老的人。
可是爹娘如今也不过四五十岁年纪,不该这般苍老才是。
“谁啊?”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是我,阿鸢。”多年不曾相见,心里难免紧张,但是这种紧张不是与家人久别重逢的兴奋与期盼,只是单纯的紧张,像是见一个与自己有牵扯的陌生人。
院内的人在听到她的名字后,明显加快了脚步,程鸢甚至能听到对方的气息也变得急迫起来。
门闩落下,大门被人从里面打开,多年做暗卫的习惯让她本能地先扫视了一遍院子,简陋得一眼就能扫干净,而后视线迅速落到开门的妇人身上。
对方身形佝偻,白发婆娑,面容苍老,颤巍巍的身子宛若风中之烛。
分明在她的印象里,娘亲是一个很康健的人。
“真是阿鸢回来了!”娘亲激动得老泪纵横,颤抖着去拉她的手,“是我的阿鸢回来了……”
程鸢有些不能接受娘亲老成了这个样子,那一双苍老干瘪的手甚至比她常年练剑的手还要粗糙,良久,才从喉中挤出一个字来:“娘……”
“哎,哎……”对方忙不迭地应着,拉着她的手哭,口中一直念叨着她的名字。
街坊邻居瞧见了,纷纷往这边看来。
程鸢不喜欢被人这样看着,便携着娘亲的手往里走:“我们进去说话吧。”
柳华提着礼物与她们母子一起进了院子,在其他人好奇的目光中关上了大门。
穿过院子,入了堂屋,程鸢又打量了一番,偌大的房屋中,摆设少得可怜,就连桌椅板凳也已老旧不堪,娘亲寻了两个稍微结实些的给她和柳华坐……
柳华没坐,将凳子让给了老人,自己拿了一个快要散架的凳子,勉强坐着。
程鸢的眉头一直皱着,问娘亲:“我这些年寄来的钱,家里没收到么?”
娘亲面露尴尬之色:“你每三个月寄一次,我都收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