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低头看短视频打发时间的护工阿姨惊觉,瞬间抬起头。
瞧见费豫真,护工阿姨愣了下,旋即站起身,“老先生您这是……”
“本来不想打搅你,但是转念一想,我这把老骨头要是走哪儿摔咯,反倒是平白给你添麻烦。”费豫真淡淡地说,“走吧,陪我下楼去花园里转转,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护工阿姨陪着老爷子下了楼。
VIP住院部的花园占地面积宽广,栽种的绿植种类也多,虽是秋季,不知名的花朵依然五颜六色,遍布在黄绿色的草丛之间。
费豫真拄着拐杖在前面走着,目光漫无目的地游览。
护工阿姨则保持着一定距离跟在后头。
不多时,一阵说话声从不远处依稀传来,钻进费豫真已不太灵的耳朵。
他微感好奇,循着人声传来的方向缓步过去,绕过一座假山喷泉雕塑,两道人影混着夜色,盛入他苍老却依旧清明的双眼。
那是一个坐在轮椅上的老妇人,和一个推轮椅的年轻女郎。
老妇人约莫是年轻女孩子的奶奶。
年轻女孩儿弯腰和老妇人说了些什么,紧接着便转身,留老妇人在原地等待,自己进了旁边开在医院里的便利店。
不多时,年轻女孩儿去而复返,手里多出两个冰淇淋。
祖孙俩一人一个,吃得美滋滋。
费豫真看着两人手上的冰淇淋,不知怎么的,竟忽然也被勾出了馋虫。
难怪都说“老小老小”,返老还童,人越是老也就越像小孩子。
费老爷子安静地站了会儿,之后便默默拄着拐杖上前,默默拄着拐杖进了便
利店,默默拄着拐杖也买了一只冰淇淋,撕了包装,开吃。
这时,秦奶奶和阮念初也注意到了这位和她们一起吃冰淇淋的老爷爷。
阮念初见天色已晚,不由关切地问:“老爷爷,您一个人在这儿吗?这么晚了,没有家属陪护您吗?”
费豫真笑:“有人的。”
话音刚落,才从后面赶上来的护工阿姨便紧接着开口,回答:“我是老先生的护工。”
“有人陪您就好。”阮念初这才点点头,放下心来。
费老爷子看了眼面前年轻漂亮的小姑娘,目光又落回到轮椅上的干净老太太,随口闲聊:“病友,你什么问题住院呐?”
“腰椎问题,走不动道了。”秦奶奶叹了口气,遍布老年斑的手敲了敲膝盖,“怕是站不起来咯。”
费豫真听她这么说,心头有点同情,又道:“你主治大夫是哪位?”
秦秀珍皱着眉认真回忆了一下,说:“好像是叫,费琮霁?”
费豫真面色恍然:“哦。”
秦秀珍微讶:“你认识?”
费豫真笑容温文尔雅:“我也是费医生的病人,也是腰椎问题,住进来疗养。”
“欸,那很巧呀。”阮念初欣喜,蹲下来握住秦奶奶的手,眼眸晶亮,压低声:“奶奶,这个爷爷看着也八十多岁了,和你差不多。过几天我上班了回了云城,就只有个护工阿姨照看你,你要是怕孤单,就跟这个爷爷当搭子呗。”
老太太年轻的时候是个顶厉害的角色,一听孙女说这话,简直怄得七窍生烟。她抬手赏小阮同志一个爆栗,轻斥:“你这小同志瞎说什么呢。你奶奶我马上都要入土了,要什么搭子。”
阮念初才是啼笑皆非:“奶奶,我只是说让你们两个老人约着散散步聊聊天,这种搭子!你想什么呢。”
“……”经孙女一解释,秦秀珍老太太有点尴尬,又瞧了眼旁边拄着拐杖的高个子老头儿。
人倒是干干净净的,穿得也挺体面,气质也还挺好。
秦奶奶张嘴咬了口冰淇淋,想了想,说:“看情况吧。”
*
从费氏医院出来,殷酥酥坐的费疑舟那辆劳斯莱斯清影,刚看完夜间号的陈志生拿完药,独自驾驶迈巴赫先回南新休息。
路上,殷酥酥肚子饿得咕咕叫。
费疑舟听见这阵动静,侧过头看她,道:“你不是说要吃夜宵吗,去哪里,把地址告诉张叔。”
殷酥酥脑袋靠在车窗上,有气无力道:“我吃夜宵的地方都是路边摊子,不适合你,还是你选地方吧。”
费疑舟看着她,淡淡地说:“吃东西的地方,只有好不好吃、卫不卫生、健不健康,没有适不适合之说。”
殷酥酥黑线脸,心想都大晚上吃夜宵了,还健康个鬼呀。
她扭过脑袋与他对视,微笑脸,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春风细雨:“这位少爷,首先,夜宵这东西本身就不健康。其次,我发自内心地觉
得,您的好吃标准跟我的好吃标准不一样,您的卫生标准跟我的卫生标准,也不一样。综上所述,夜宵吃什么您定,您要是也想不到去哪儿,就麻烦让张叔靠边停车,我们找个便利店买点便当和饭团就行。”
费疑舟静默了会儿,目光扫过车窗外的一家24小时便利店,出声道:“张叔,麻烦靠边停车。”
“好的。”张叔应下,方向盘一打,将劳斯莱斯靠边停下。
殷酥酥脸色迷茫,看着费疑舟清冷英俊的侧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