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勇毫不在乎地回答:“我爸妈、大哥都嫌弃我,只有小妹还有点良心,时不时给点钱,要是没有她救济,我根本就活不下去。钱艳艳敢欺负她,我这个做哥的肯定要帮她出头。”
程勇好赌成性,视人命如草芥,这样的人,说再多的道理,也无法让他有丝毫忏悔。恐怕当有一天上了刑场,死到临头了他还会嚣张地大呼一声: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赵向晚不打算浪费口舌与他交流。
但是,必须从他嘴里,问出项东教唆杀人的证据。
珠市警方很有经验,一整套审讯流程走下来,将程勇的杀人过程了解得清清楚楚。
项东有意无意地和程欣如说,钱艳艳每天晚上打麻将,要到九点半左右才回家;
程欣如告诉程勇,项东家住在东区十栋。
趁着过年人少,程欣如带着二哥来厂里生活区转了一圈,认清楚地方。
霍灼问:“你的动手时间,告诉程欣如了吗?”
“⒋”
霍灼再问:“项东呢?你见过他没有?”
程勇摇头:“没有。我小妹和他勾搭了几年,但毕竟他是有老婆的人,不好抛头露面。再说了,我好好的妹妹当他小老婆,脸上很有光彩吗?我才懒得见他。”
霍灼不死心,继续问:“你杀了他老婆,却连他的面都没见过?”
程勇没好气地说:“我是为我妹杀的人,又不是为他杀的,干嘛要见他?没用的男人,离婚离了几年都没离成,还得靠我出手。”
霍灼气得直咬牙。
程勇杀人,是为了程欣如。
程欣如前后给了程勇四千块钱,是杀人同伙。
可是项东呢?他完美逃脱了所有罪名。
他从头到尾,连程勇的面都没有见过。钱艳艳晚上打麻将这件事,是他无意间泄露。那段时间他不是和同学吃饭喝酒,就是在家守着陪儿L子写作业,显然是随时准备着不在场证据。
现场指认环节结束,杀害钱艳艳的凶手被抓,霍灼组织专案组成员开始讨论。
“程欣如主使,程勇杀人,证据确凿。”
“项东杀人罪名存疑。”
“项东很狡猾,并没有留下直接证据。程欣如与他有不正当男女关系,他也的确给过程欣如不少钱与礼物,但是,如果项东拒不认罪,说是程欣如自作主张想要害死钱艳艳上位,还真不好定罪。”
赵向晚沉思片刻,干脆利落地说:“先抓人吧。项东、艾铃兰,一起抓起来。”
有了程欣如的口供,项东的逮捕令顺利批发,警察将项东从珠市传动机械厂技术科科长办公室带走,带走之时,将项东戴上了手铐。
警笛呼啸,手铐晃眼,项东彻底成了厂区名人。
“看到了没有?项东是戴了手铐被警察带上警车的!”
“他是杀人犯!不会吧?”
“我的天呐,钱家人对他这么好,他怎么就忍心害死自己老婆的?钱艳艳这是养了条毒蛇啊。”
项东万万没有想到,警察会以这样的雷霆之势来抓人,整个人都蒙了圈。
带上警车之前,他还在抗辩:“你们抓我做什么?艳艳是我老婆,我是受害人家属!”
人群里,站着一道高大的身影。
闵成河的眼睛里喷射着愤怒的火焰,右手执着一只铁钎,双膝微屈,身体前倾,整个人看上去像要吃人一样。
【是他杀了艳艳姐!】
【我要杀了他!】
【我要杀了他——】
这一声咆哮太过响亮,赵向晚抬眸看去。
对上闵成河那双
眼睛,赵向晚看到了凶悍与煞气。
——若不阻止,恐怕闵成河真会动手杀了项东。
赵向晚快步走过去,一只手轻轻压住闵成河的胳膊,目光锐利,压低声音警告:“珍惜你这条命,法律会制裁他。”
闵成河的胳膊上肌肉突起,蓄势待发。
听到赵向晚的话,闵成河心中满是悲愤,大喊道:“他不会死,我知道的!”
闵成河只知道,杀人偿命。
项东没有杀人,他不必偿命。
如果项东不死,钱艳艳的冤屈怎么办?
赵向晚看一眼站在警车旁,试图挣扎的项东,淡淡道:“放心,教唆犯和被教唆犯罪的人形成共犯关系,教唆他人杀人构成故意杀人罪的共犯,故意杀人的,处死刑、无期徒刑或者十年以上有期徒刑。”
这些法律名词,闵成河听得似懂非懂,但他抓住了一个关键词:教唆犯。
“教唆杀人,也会被枪毙?”
赵向晚肯定地点了点头。
一股颤栗感自脚底涌上头顶,闵成河在一刹那如同得到新生,他激动地紧捍铁钎:“我,我要见他。”
【他是个畜生,我要替艳艳出口恶气。】
【我要当着所有人的面,吐他一口唾沫!】
赵向晚伸出手,用眼神示意闵成河将铁钎交给自己。
闵成河没有反抗,乖乖交出被他磨得锃亮,一端尖锐锋利无比的“凶器”。
原本,他是想要替天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