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曹光简直要被君于义这个研究生打败了。
“就是这个人?坐在你身边的就是画像上的这个人?他说帮你杀人,你就让他杀了?”
君于义脑袋耷拉着,显然也觉得这一切太过荒谬:“我当时喝多了,整个人有点迷糊,坐在吧台上一杯接一杯地喝,也没在意坐在我身边的人是谁。反正这个人被我拉着倒了一大堆的苦水,我光记得他身上有一股消毒水的味道,好像刚从医院出来一样。”
“后来,听到他提议杀了蔚蓝,我抬起头看着他。当时喝得有些迷瞪,再加上酒吧灯光闪烁,看不清他的脸,我只记得他头发很短,声音很低沉,肩膀很宽,坐在吧台旁,态度很随性。”
曹光问:“然后呢?然后你就打算杀人了?”
君于义肩膀一垮,双手端端正正放在膝盖上,像个挨骂的小孩,乖乖地点了点头:“是啊,我当时喝多了脑子进了水,听他说要不要杀了她,我肯定说好。然后我说我从小到大连厨房都没有进过,刀也从来没有拿过,杀人,我不敢。”
说到这里,君于义抬起头,看着曹光。
“然后,他凑近我耳边,说了一句,那我帮你杀了她?”
“我脑子一抽,点头说,好啊。”
“他说,一千块,不二价。”
“我说好,就掏出钱包,给了他一千块。”
“他拿了钱,起身就走,没有再和我说一句话。可是,我记得他的背影,和你们画的画像一模一样。他身上有一股侠义之气,我当时看到他的背影的时候就想,唐朝风尘三侠之一的虬髯客,是不是就是他这样的人?来无踪去无影,取人首级于千里之外。”
曹光气得一捶桌子,低声骂了一句:“蠢货!”
君于义的眼神里露出茫然与无助:“警察同志,我原本都忘记了这件事。一千块对我而言,不算多、也不算少,昨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我还迷糊了一下,看到钱包里少了钱,才知道晚上酒吧发生的一切是真的。我当时还嘲笑自己被人骗了一千块钱,这世上哪有在酒吧里这么随便接杀人生意的?可是……蔚蓝真的被杀了!”
“我真没有想到,蔚蓝会死。”
“我当时压根就没有把酒吧那点事放在心上,全当一千块钱买了个玩笑。”
“蔚蓝性格扭曲,事事掐尖,虚荣善妒,又和书呆是地下情人,我还听说她在京都另置了一处房产,把她那个被大火毁了容的妹妹接去,像对待囚犯一样把她囚禁在里面,而且她结婚之后和我爸关系并不是很好,一天到晚争名争利,作协里看不惯她的人多了去了,谁知道是哪个把她杀了。”
“可是,今天看到你们警察拿着画像过来,看到这张没有脸的身影,我一眼就认出来,是前天晚上在酒吧遇到的那个男人。我当时虽然醉了,灯光也很眩目,但那个人的背影给我留下的印象非常深刻,就是这种感觉。一个人的外貌可能通过化妆可以改变,但他身上那种气场,却是到哪里都改不了
的。”
听到这里,审讯室的所有人都明白过来。
在座的曹光、赵向晚都是有经验的刑警,但这么草率的雇凶杀人,还真是平生第一次见到。
君于义自责不已,努力忏悔:“警察同志,我知道我错了,我不应该在酒吧胡乱说话,更不该动了雇凶杀人的念头,我这算不算是犯了法?我自首,我认罪,我伏法,只求你们……不要告诉我外公外婆,他们年纪大了,受不起折腾。”
非常蹊跷。
原本以为是洛一辉雇凶杀人,没想到君于义先跳了出来。
曹光搓了搓手,看着赵向晚:“就这样,找到线索了?”君于义有杀人动机,也交代了雇凶过程,虽然一千块钱买条人命显得有些儿戏,但只要把这个杀手找到,此案就算侦破。
赵向晚却很冷静。
面对深深陷入懊悔的君于义,赵向晚欠了欠身,语调放得比较缓慢:“君于义,你先别着急认罪,我还有几个问题要问清楚。”
君于义看着她,眼里透着深深的绝望:“不认罪能怎么办?我虽然恨蔚蓝,但从来没有想过要找人杀了她。可是偏偏这开始就发生了。我的确给了钱,的确说要杀了她。从小到大,家里人就教育我,要做一个敢于担当的人。是我的错,我认。”
赵向晚没有被他的自责所干扰,直接问出第一个问题:“你闻到对方身上有很浓的消毒水气味,是不是?”
君于义点头:“是!酒吧里弥散着烟味、酒味,这股消毒水味显得很清新。也许就是因为这个味道,所以我才一直坐在他旁边絮絮叨叨吧。我妈妈是医生,她身上总会有这种淡淡的味道,我闻着觉得很安心。”
赵向晚问:“有没有汽油味?”
君于义恍然:“有!你这一说我也想起来了,他身上有汽油味。”
赵向晚陷入沉思。
昨天晚上八点,周浩漫在楼梯间的时候,闻到杀手身上有消毒水与汽油的混合气味,君于义前天晚上十点,也闻到了汽油味。
身上有汽油味,说明杀手开了车,或者坐了车、修了车,总之,长时间接触过汽车,并且,没有机会洗澡清理。
这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