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手炉重如泰山,挟带着滔天怒火,配合冯诞愤怒的神情,让人实在不敢硬接。
萧君泽多年锻炼的敏捷身手起了作用,他灵活地一偏头,果断躲开了这巴掌大的铜炉,挥手制止了要上来救驾的侍卫们,漂亮的脸上带着无辜与怯怯的小心:“阿兄别气啊,你听我解释……”
“你这混账!骗了我那么久,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冯诞气得咬牙,一把扯下元宏腰带上的长剑,拔剑就追了上去。
萧君泽和他绕着桌案,敏捷地躲过长剑。
他身形灵巧,但今天穿的衣服太过华贵厚重,不利于躲避,于是他果断把外袍一脱,内里的青衣束带,便十分易于运动。
当然,他也不是那种没长嘴的,一边跑一边大声解释:“这不能怪我啊,阿兄你想想,那时候我是去骗拓拔璨那傻小子的,没有要骗你的意思,是你看我可爱,主动招我过去,我冤枉啊~”
“一派胡言,你当时明明在我面前故作懵懂,让我心生不忍,”冯诞咬牙,“如今想来,你分明是早有准备,就算我不寻你,也逃不了你那圈套!”
“哎,你怎么变聪明了?”萧君泽一惊,然后发现身后的冯诞追的更快了,不由狡辩道,“那时候不是不熟么,后来知道阿兄和陛下都是好人,我可都是尽心服侍的,你们当时也满意的啊!”
冯诞一剑劈下,正好被萧君泽拿桌案挡住,后者可怜兮兮地唤了一声:“阿兄,我错了,你别生气了嘛……”
冯诞是文官,平日里也不怎么运动,就这样绕着跑了五分钟的时间,便气喘吁吁,不那么跑的动了,手上长剑也变得沉重,只是眼中愤恨还没有消减。
萧君泽终于有了那么一丝丝的心虚和愧疚,眨了眨眼,委屈道:“阿兄,那个时候,我是皇室唯一的嫡系,还在被萧鸾追杀,要怎么说自己的身份嘛,就算我在魏朝,一但让他知道消息,也不会放过我,再说了,你想想,要是我当时就坦白的身份,陛下会放过我吗?”
一边面色阴沉,只是碍于身体不好,一激动就头晕的元宏终于缓过来了:“一派胡言,你一个小孩,我能对你如何?”
他是气得有点晕了,朕都不说了。
萧君泽理直气壮:“你那时正在南征,难道不会用我去瓦解南齐军心么,我那时如惊弓之鸟,哪敢随便暴露?”
元宏深吸了一口气,胸口堵得慌,冯诞急忙扶他坐下,脸色到底没有先前那么难看了,但依然愤怒。
冯诞于是主动当了元宏嘴替:“就算如此,那后来呢,这五年来,你就算不能如实相告,这回南朝继位,又不是背叛了么?”
萧君泽委屈道:“因为前几l年时,我也没想回去啊,陛下还是有为之君,我那时一心在北朝耕耘,还帮着拿下襄阳城呢,要是有继位的打算,又何必做这等自讨苦吃的事呢?”
元宏忍不住冷笑起来,只觉得心寒:“所以,你是看朕要死了,便去寻下家了么?”
萧君泽
不由得被问住了,如果从这个角度说的话,那还真的就是这样——但话肯定是不能这么说的,他于是小心地靠近,跪坐在元宏身边:“倒也不算下家,只是萧宝卷干的事情太差,若是让萧衍上位,南朝的财富必然都要被他拿去修佛室了,影响我做生意,我只好把萧衍掀开,自己来了。”
元宏按住头,好一会才止住眩晕,他是一位优秀的帝王,虽然感情丰富,却也并不是冲动无能之辈,沉默许久,他凝视着君泽,轻声道:“罢了,你心念故国,并不是什么错事,身为萧颐之孙,这本就是你之职责,我亦没有责备你的资格。”
“怎么会没有呢?”萧君泽露出天真微笑道,“我还认你是我兄长,否则,咱们又怎么会成兄弟之国呢?”
元宏被气笑了:“你也未免太贪心了,做出这等事情,还要我和阿诞原谅你,待你如初么?”
萧君泽凝视着这位永远能找到立场,审时度势的皇帝,缓缓起身:“当然会,因为我当你是兄长,你就不会拒绝。”
元宏疲惫地叹了一口气:“你在威胁朕么?”
“不是威胁,”萧君泽眨了眨眼,“我在南朝,便守约,保南北安宁,还能帮着大兄,稳定朝堂,在北朝,则开近制商坊,富国强兵,这样好的兄弟,陛下你去哪里找?”
冯诞和元宏抱在一起,都被萧君泽这无耻之言惊到了,冯诞甚至惊得指着萧君泽,手指都颤抖了:“你,你居然还想继续在我朝为官?”
“对啊,”萧君泽认真道,“我虽然在南朝当皇帝,但北边的刺史还是能当的,一个皇帝给你当臣子,这应该是旷古绝今吧?多有面子,君泽我这就拜见陛下——”
“够了!”元宏大喝一声,他已经被君泽的胡搅蛮缠闹得心神具疲,不由长叹一声,无奈道,“君泽,你到底想做什么?”
萧君泽终于笑了出来。
他知道,自己赢了。
……
“我出生时,就被父亲不喜,年幼失母,在后宫形如冷宫长到九岁,”河岸边,火炉烧着很旺,萧君泽给两位兄长分享刚编的故事,“那时,我便有很多困惑,天生万物,是否一直如此,以强凌弱,以富欺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