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曜虽然有几分才能,又哪里能当上郡守之职?”
萧君泽淡定道:“只要陛下点头,世家门第,都只是浮云罢了。”
斛律明月当然也明白此理,但想到自己不过是一个七品的游击将军,崔曜却一下便是四品,这其中落差实在太大,不由心中郁郁。
萧君泽看着刚刚还朝气蓬勃的少年瞬间就像一只受伤的大狗,耳朵和尾巴都垂了下去,不由微微一笑,上前抬起少年的脸,认真道:“明月,再过些日子,南朝必然领兵来攻襄阳,到时,你能立下功勋,为我而战么?”
那温柔的目光,肯定的神色,像是一杯美酒,哪是一个少年抗的住的。
“属下,斛律明月,”少年单膝下拜,声音前所未有地坚定,“愿为主君效死!”
哼,本朝
以武立国,
那崔曜,
不过一文臣尔,凭何与我相比?!
……
安抚自家小将,萧君泽回到后院,青蚨拿立即拿出一套新衣给他,让他去沐浴更衣。
知道自家青蚨生气了,萧君泽乖巧地泡到了木桶里,趴在边沿,让青蚨给他搓背。
“事出紧急,青蚨你也一时走不开,莫要生气了,”萧君泽叹息道,“我这一路都和魏道长同行,衣服都是自己洗的,没出什么岔子。”
青蚨面色微缓,一边给他擦洗手臂,一边缓缓道:“那不知你身份的小子,这几日时常来侧门徘徊,咋日让明月有次巡逻时撞上了,以为他图谋不轨,把他抓到牢中了。”
“啊,那你怎么没有捞他?”萧君泽意外道。
“因为萧衍也来了,”青蚨凉凉道,“他要见你,我顾着遮掩这位南齐荆州刺史的消息,便没有去管。”
萧君泽大感头痛,匆忙搓了几下,便拿起浴巾裹在身上,搽去发上水滴:“我去见萧衍,你去把桓轩放了,让他在后院等我,我处理完萧衍,再去安慰他。”
青蚨揶揄道:“公子,您可真是操劳。”
萧君泽拿衣袍往身上套:“没办法,这些人,将来说不得便是我的治世良材,得珍惜着用。”
青蚨感慨道:“若如此,将来公子怀里的治世良材,怕不是能独成一军。”
“青蚨你说这话说得,”萧君泽抱怨了一句,理所当然道,“我对他们都是爱才之心,没别的心思,你莫毁我清白!”
什么话嘛,说得好像他将来要用姘头治国一样。
青蚨带着公子,前去偏殿,那里正是才来襄阳两日的萧衍。
而他也分开前去衙署,去捞桓轩。
至于公子的安危——青蚨还真不会去担心。
……
从鱼梁州外归来,顺着繁华热闹大街,进入刺史府偏门,走过几处转角,便到了他歇息的偏殿。
萧衍解下外袍,在书童送来的水盂中净手,然后便坐在案前,将泡软的饼茶炙干后,亲手研磨茶末,以小茶筛罗出最细腻的茶末,以汤匙舀出,便拿起茶筅,细细地开始打末。
他兴趣广泛,精力充沛,对琴棋书画皆十分精通,而如今江南兴起了“茶戏”,虽是初创,却也让他起了钻研之心,不过一月,便已经荆州之地茶道第一人。
前些日子,他被任命为数荆州刺史,前来江陵上任。
初上任时,荆州盘踞了大量从雍州逃难而来的士族,如今都已经聚集在他麾下,希望他能助朝廷夺回雍州,让他们回到故土。
但一想到镇守襄阳的,是那位殿下,萧衍便有些无奈。
加之江陵离襄阳,有杨夏水道,以水行之,不过两百余里,他便动了亲自相见念头,也是想确定,这位殿下,接下来欲如何做。
只是不想来得不巧,那位临海王殿下去面圣了,尚且未归。
但他只在这襄阳转了两日,便深觉临海王治世之能,堪
称旷古未有,
动了学习一番的心思,
便盘踞此地,准备过两日再回去。
正在沉思之时,突然书童前来禀告:“主君,您欲见之人到了。”
萧衍神情一动,放下手中茶碗,快步出门迎接。
萧君泽顶着还在滴水的长发,随意进门:“贵客临门,是我怠慢了。”
萧衍微笑道:“是某家不请自来,莫要觉得冒犯才是。”
“怎么会,你来襄阳,我这蓬荜生辉,”萧君泽坐到案前,正要说话,便见旁边的书童十分灵巧地拿了一条丝巾,欲为他擦拭长发,不由转头看着那少年。
他如今已经长开,越发美得惊人,眉眼一凝,已让那少年凝开目光,红了面容。
萧君泽笑道,“你这书童,倒是俊秀灵巧。”
萧衍也笑道:“青之聪慧,于棋道有长才,素得吾心,这次便带他出来见见世面。”
萧君泽点头,看着桌上打了一半的茶:“叫青之啊,好名字,这次,阁下大老远这来,是来品茶?”
说着,他挥了挥手,示意少年继续帮他将青丝擦干。
萧衍想说的就是这个,便和他谈起了这襄阳城之繁华,同时又担心道:“如今,朝廷已经整备兵马,欲以大军夺回襄阳,君在城外建业,怕是要受兵灾之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