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清晨, 古朴的卧室里响起了钟声。
一台座钟的指針指向六点,随后便触发了机关,掉下一根钟铃, 在钟筒里来回摇晃,发出不规律的钟铃声。
萧君泽睡眼松醒地从床上坐起,扭了扭脖子, 从厚厚的蚕丝被褥里爬出来,飞快把衣服一件件穿好。
汲上人字拖, 他揉着眼睛走到座钟面前, 将钟背后的发条上紧,再把掉下的钟铃重新卷上去,卡在指针下。
而这时,听到声音的青蚨已经送来了梳洗的毛巾和牙刷。
“我都说过了,这些不用你来,我可以自己来。”萧君泽拿起杯子, 蹲到走廊的花盆处刷牙,牙刷是他自己用猪鬣搓的,牙膏是用竹筒装盐焚烧打碎后的竹盐, 很凑合, 但能用。
青蚨给他拧上帕子,轻声道:“公子啊,若无人服侍,都城之中怕是要看轻你,有我在,你至少还算个寒门士子。”
仆人的数量、质量,素来是贵族身份的象征,尤其是在这个奴婢价格低廉, 用一匹绢都能换上两个的时候。
“那又有什么关系。”萧君泽接过帕子,在脸上一顿揉搓,把白净的脸上揉得有些红了。
“你轻点啊!哪有这么洗脸的!”青蚨一边抱怨,一边道,“真要那样,您的义兄、或者那位陛下,就要赏你几百几千奴婢,填充后院,说不得还有几个贴身的。有些事,您得放在心上啊!”
萧君泽漂亮的脸微微扭曲:“这世道可真太讨厌了。”
青蚨说得太有道理,以至于他都无法反驳。
萧君泽洗完脸,又拿起发簪,随便把漆黑的长发盘起来,用个小冠扎住,准备去院里。
青蚨脸上爬起一丝忧虑:“公子,要不,您还是把许琛唤回来吧!”
“那怎么行,与萧衍的联系,还需要他去跑腿,我心里信的过的,能用的,也就你和他了,”萧君泽随意道,“再说了,我哪用得着他来保护安全,我保护他还差不多。”
自从见过他用炸药给他兄长报仇后,许琛其实就明白君泽并不需要他保护,这些天跟着他当跟班和陪练,太浪费了。
“那茶叶,真这么重要么?”青蚨还是有些不能理解。
“当然不是,茶叶,是为了和萧衍保持关系,”萧君泽看向远方,淡定道,“将来,我可是要回去的。”
青蚨一凛:“公子……”
“放心,我心里有数,”萧君泽微笑道,“只是有些事情,迟早要处理才是。”
南朝的萧鸾之子,还有一些人,都是主角以后会遇到冤孽,不处理掉,他总是不放心的。
青蚨见公子有主意,便也放下心来。
萧君泽走出院门,来到学舍的操场,斛律明月已经在这里等着了,看到他过来,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喜悦。
萧君泽站到他面前,与他相互行了一礼,便对练起来。
许琛虽然不在,但体能训练是绝对不能少,他可不想将来柔柔弱弱,被人追着跑几步,便跌到在地,挣扎在让人抱着/扛着/扯着回床上什么的,这种事情,想想就心里恶寒。
将来谁要敢追击他,他一定先炸断他的腿,再把他送给魏道长切片。
斛律明月眼中也是战意,他以前在草原上能打败比自己高大许多的敌人,开始和君泽对练时,还不太放的开手脚,总是想着避让不出手,结果当着全校师生的面,让君泽按在地上爬不起来。
后来,他便知道,不能轻敌。
他们两人在操场的高台上练习,而高台之下,大大小小的少年们也按体型分配,相互摔跤,练习早课。
池砚舟和崔曜差不多高,但打架却是只会拿笔的崔曜万万不及。
战斗是最能激发人心争斗的,输了的人总会在其它地方找补回来,这让学校的风气,日渐奋发。
……
带领大家做完早课,萧君泽也去学校的食堂吃早饭,青蚨安排的人已经挑来了厚实的大白馒头,配着一点盐菜,学生们都吃得很满意。
白面昂贵,越吃越甜,能饱肚皮,尤其是还有一勺豆浆避免哽噎,让学子们十二分的感动。
这种日子过得太好了。
当然,如果每个月不考试,就更好了。
要知道,每个月的考试若是考不过,便要被分配去矿山、马场,当最普通的帐房。
虽然这是他们中许多人最初的野望,但时世迁移,如今懂的越多,便越想更好的前程。
这位山长,已经是出生贫寒的他们,能接触到最高的人物,想要博个功名而不是回家种田,就全要仰仗这个学校了。
……
把学生们赶去上课后,萧君泽又去检查了新高炉的建设,勤奋的元勰和他一起,盘点了货物储备和扩大后的产量。
最近因为要修河,许多铁锅、水壶等物都被元勰控制住,拒绝了洛阳权贵的购买,引起了不小的争议。
元勰虽然勤快负责,却不是冷硬之辈,他拉得下面子,能对于权贵们低声下气地安抚——他的身份都这样给面子了,对面自然也不好拿乔,只能让其它的铁匠照着做。
如今洛阳城里也有一些大大小小的铁匠铺子开始仿造,由匠人几千锤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