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场资源来播放比赛,有许多人从家里出来,到商场蹲守,享受大屏幕带来的快感。
北京某场,老黄所在的地方。
荀永易坐在椅子上,笑眯眯地:“哎呀是我们小澜呀!”
他提醒自己的学生:“好好看!这才是你们的大师姐!”
这话一出来,场上的人纷纷笑了起来。
“说出去好长面子啊,冬奥冠军是我们大师姐诶!”
“教练你这就有点碰瓷了哎!”
“哈哈哈哈这个名头不错!”
时间久了,把直播当背景音,只偶尔去看的人们,在此时全部认真地找了位置,静静地等待着画面里的丛澜。
·
丛澜站在最中间,宽阔冰面无人。
《第七交响曲》既然又叫做《南极交响曲》,自然是与这个酷寒之地息息相关的。
沃恩·威廉斯当初接到了邀请,为探险家斯科特及其队员们的电影配乐,当时的英国亟需一个英雄人物来振奋国民信心,斯科特就是这个人。
沃恩·威廉斯没有去过南极,他找寻了无数资料,竭尽全力地给出了这么一首曲子,歌颂着英雄礼赞。
实际上,他对斯科特的看法很矛盾,敬佩又不赞同,因为斯科特鲁莽的英雄主义,导致了小队全军覆没。
故而,在改写成为交响曲的时候,沃恩·威廉斯推翻了他曾经给出的结尾,放弃了对英雄主义的歌颂,转而表达了敬畏自然,以及感慨人类之渺小、抗争之徒劳。
《第七交响曲》描绘的,是一个悲壮的探险者形象。
但作曲家并不是在反对探险家,《第七交响曲》磅礴大气、意蕴深长,五个乐章情感递进,探险者在无尽痛苦与黑暗中意志坚定,不动摇不畏缩,哪怕是再不喜欢沃恩·威廉斯的人,也会被这部充满了魔力的作品所吸引。
没有复杂的起始姿势,丛澜简单地站在场地中央。
她昂首挺胸,眼神坚毅,双脚分开站立,手臂微微向外。
音符未出,先是狂风呼啸。
寒风刺骨如刀割,暴雪来势凶猛,天地间动荡不安,暴风雪裹挟着的巨大能量彰显着大自然的神威。
一股寒气霎那升起,听到这呼啸声的观众,下意识地哆嗦了一下。
凶险!
死亡!
肆虐!
抬眸、昂首、右足弓步向前,丛澜在凛冽寒风中坚定地劈向前方。
卡点的几个动作干脆利落,带着义无反顾的气势,丛澜右手用力挥下,顺时针转体向后,借势后压步起速。
“hu——”
“hu——”
两道风声,直把在场众人带入了寒峭苍凉的冰冷南极。
观众们屏住了呼吸,更有甚者不由得搓了搓自己的胳膊,好像被冻着了一般。
这风声太真实,这渐强的旋律太苍凉,耳畔听着声音,身体感受着场中微冷的温度,呼吸着清凉的空气,雪白寒冷的赛场,旋身起舞的丛澜,从听觉到触觉到嗅觉到视觉,五感中有四种都被冰冷围绕。
凝重的节奏掀开曲目乐章,管弦乐器营造着无尽的冰冷彻骨,哪里能比得上南极的冷?何处能比得过南极的冰雪?
《风暴》从交响曲的第一乐章截取而来,做了简单的调整,开门见山地展现着冰寒之地的情景,寒风裹挟着足以割伤人脸的冰雪疾速飞来,遥望去,前途危险漫漫。
要向前啊!要去啊!
探险家又怎么能裹足不前?!
呼啸不绝的暴风雪中,探险家们用力迈出第一步,他们冒风雪一步步艰难向前。
丛澜飞速滑行,身后是流畅的冰刀痕迹,转向、变刃,浩大空间里,一人顶着暴风雪无畏无惧。
人力难敌,不可抗拒。
敬畏自然,但不要胆怯退后。
一个重音,丛澜转身向前跃起,像是借着狂风飘起,这个3A逆风又顺风,高高的,轴又正又稳,被她控制得极好。
3A腾飞在冰面,她收紧轴心,在狂风怒号中旋转,又一个重音,丛澜轻柔地落于冰上,膝盖泄力,冰刀划开冰面,发出清脆声响,长长的弧线冰痕谱写了来自风的语言。
音乐里是大自然,冰刀是人力可为,她在暴风雪中前进。
落冰右后外转三滑出,连续两个小跳,在又一阵风声来袭之时,丛澜单足捻转,收臂,躲开这暴风雪,寻找着安全之所。
咚——咚——
呼——呼——
哐——!!
灰暗的和声之中,沉重三拍子有着强烈的不平衡感,背景音里定音鼓滚奏,寒风刺骨,音乐越发磅礴,听得人心慌。
痛与挣扎,迷茫与失落,还有心中那份信念,冰雪之中,时间似乎都停滞了。
可是她没有停,她也无法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