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素有药都之称的安国,各地区百年难寻的珍贵药草在这里层出不鲜,任何想要找的,千金难求的药物都可以轻松获得,而与此同时,另一种较为常见,又多少有些不光彩的药品,同样在此对外出售。
迷药。
吸入体内后迅速让肢体麻痹,两眼昏花,头脑沉痛,意识渐无的药类,一经生产便可短时间内快速有效的制敌。
这类破坏性极大的药物,向来是国家的管制用品,平常时候一律不得对外售卖,如果不是近期秦赵两国开始打仗,迷药又能在战场上起到一定的作用,赵国朝廷是不会允许药都的制药师们随意对外售卖的。
而除了加急赶制出来用于对外售卖、准备应用到战场上的部分,这些擅长调制药剂的草药师身上也会自己经常备上一些来防身。
如今,辛狐的这位客人所误触的迷药,也不知是他用来售卖的,还是仅仅只是放在身边,用于自身防范的。
没有开口询问这其中的辛密,武者打扮的中年汉子看了两眼面前瘦弱单薄的少年人,摇了摇头,心中唏嘘。
他们安国城中的草药师们好些都看起来高高瘦瘦,一副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模样,但如果胆敢小看了他们,可是会有好一番苦头要吃的!
眼下的这位误触迷药的客人便是前车之鉴了。
“既然如此,那我们便先回去了。”
中年男人可不愿意尝上一下迷药的厉害,那手脚麻木,失去感知的滋味儿,每分每秒都会成为让身手退化的罪魁祸首。
既然他们城中的草药师都说可能还有没散干净的迷药在,那他自然是不愿凑过去给自己找麻烦,而是要带着人先回去了。
“在下告辞。”
辛狐点了点头:“别过。”
目送城主派出来探查的护卫们全部离去了,少年方才弯下腰,重新将黎筝扛到了背上。
“那我们也走吧。”
身体僵硬之中,黎筝的脑子片刻不停的动着。
这少年的行为,真是好生古怪。
他一个人遇到了那么些秦国士兵,不赶紧跑回安国通风报信,反而留下来大放迷烟便已是个太过大胆的举动。
药倒了所有人之后,没有马上逃命不说,反而非得带上她这么一个放到哪里都是累赘的大活人,更是充满了怪异。
如今抓了她,又不将她交给这些人从城池里来的人,甚至言语中还帮她掩饰身份,这么个行事做法,他到底有何居心?
后方的森林中,还藏着大量的秦国士兵,士兵们的身上很可能带着许多军机要报,如果从他们身上搜查出来一份与战事有极大关联的情报,或许就可以救安国于水火之中。
他到底有什么理由不让这些人过去探查,反而要叫人家回去?
是想要独占这份功劳,亲自向城主邀功?
身处于危机之中,随时都有毙命风险,黎筝整个人的生死和正在赵国打仗的士兵的未
来,全都牵系在这名背着她的少年一人身上。
对方将她活捉,又特地对外人隐瞒下了这件事,心中究竟怀着怎样的想法与态度?
静默如水的疑惑、怀疑与思索中,少年背着黎筝爬上了一座山坡。
坡是陡的,背上的人是沉的,身上穿着的铠甲是秦国的。
让任何一人看到了,她秦国战士的身份都会被立刻确认,而后——便要落得个尸首分离的下场。
刚才如果不是有茂盛的野草为她遮挡的话,或许已经丧命于城主护卫的手下了。
想到那个画面,辛狐现在胸腔里的心脏还在不断的急促跳跃着。
他不能带她回城。
回城还得再经历一遍安国守卫们的检查。
一个穿着黑色猬甲的秦国人是决计通不过的城门关口的检查的。
只能带她到建立在城外森林中,很少过去住一两天的小屋之中。
只有将那里当做落脚点,他才可以向她询问阿姊的下落。
小屋的模样渐渐显露在辛狐的视野里。
那是栋纯木制造,没有任何时新装饰的朴素小屋,还是周边种植的几株绽放得娇艳的红梅让其显得有几分艳丽,衬着背后苍茫雪白的冬季特有的雪景,又添了几分风骨与美丽。
过往几年,他和姐姐常约着来小屋附近观梅,看它们迎着霜寒绽放,看它们顶着风雪瑰丽。
他们欣赏其傲然的美丽,赞叹其杰出的品性。
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冬季再次来临,梅花再次盛开,向来与他同行的阿姊却音信全无,下落不明。
眼神暗了暗,少年硬是逼着自己将盯在落雪梅枝上的目光转移到屋子的门户上。
他屏着呼吸,吹掉门把手上散落着的灰尘,打开门,跨进了屋内。
屋中摆设稀少,仅有一些用来制作药物的器皿和杂草,没有案几,没有床铺,倒是窗台上还有着一个用来装茶水的壶,到了晚间,喝点烧烫了的水总是不成问题的。
辛狐将黎筝丢在杂草上,自己出门找了根足够粗长的绳子。
他从草芦中带出来的草药在森林里的时候,已经全部用完了,没有剩下任何一点。
想要再迷上黎筝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