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下去,辞职了。这个世道太荒唐,好人没活路,省城待不下,来投奔简东策。” 耙子问:“你家人呢?” 贺小田说:“家没了,国破家亡,那里有家。” 耙子听出贺小田喝过墨水,文化人。 “你没良民证,要是有良民证,我带你进城,县里缺人,找份差事容易。” 贺小田取出证件:“我有。” 耙子奇怪道:“那刚才给他看不就完啦,杀他干啥?” 贺小田说:“他从东门外跟到这里,不杀他,有良民证白搭。” 耙子觉得有必要问清楚:“为啥跟你?” 贺小田说:“敲诈,他在东门外的路上拦截检查,收走我的行李,里面有我的全部家当,他还不满意,还要我给十个大洋才肯放我。” 耙子说:“腿有伤?” 贺小田说:“我跑,他追,非说我是共产党,一路跑下来磕磕碰碰。” 贺小田撩起裤腿,露出血迹斑斑的小腿,刚才耙子听到一句话,心里记下但不能问,这句话给了耙子希望,决定帮助贺小田。 将人领回酱园,只说来了一个朋友,沈朴默默的没有表示,如果来的是自己人,耙子会主动介绍。 最近新开的店铺很多,酱园斜对面有家诊所,专治跌打损伤,比酱园晚开几天,耙子陪贺小田过去包扎。 两人出门,沈朴说:“你出去住几天,抽屉有点钱。” 沈素素问:“为啥?” 沈朴说:“不好说,有些事我搞不清,回高岭也行,等这里没事再回来。” 沈素素摇头:“死就死在一块。” 咳,沈朴长长叹气,他怀疑耙子,只是怀疑。 耙子跟人打架,听他描述的模样,对方像米瞎子。可能吗?离奇,米瞎子走江湖道,有头有脸,咋会跟你一个外地人一般见识,简直莫名其妙。 也许暴露了。 这些日子,他感激耙子精心的照料,同时做好牺牲的准备,高岭保卫战牺牲了那么多中国人,活下来已十分幸运,他不想妹妹参与进来。耙子急切寻找组织甚至要去省城,眼神真诚态度坚决,有时候,他怀疑自己疑神疑鬼。 诊所的中医,长脸,大胡子。诊所非常简陋,一张桌子,一个大木柜,散发浓郁的草药味道。贺小田没大碍,皮外伤,抹上药膏,略微包扎,两人很快回到酱园,刚坐下,街上响起急促的哨声,例行搜查,哨音刚落,闯进几个伪军便衣。酱园三人做过登记,重点盘问贺小田。 “哪儿来的?” “省城。” “做啥营生?” “省城火车站,辞职回家。” “别蒙事,一个电话打过去,如果不对,要你好看。” “我跟你去,现在就打。” 贺小田证件齐全,挑不出毛病,搜身也查不到可疑物品,耙子注意到那张证件没搜出来,不禁佩服。 “长住,还是路过?” “打算住几天,挣几个路费。” “去办临时户口,下次查出没有户口,等着吃牢饭。” 搜查的走了,贺小田连声抱歉,多有打扰,困的眼皮打架,耙子安排上床睡觉,休息过再说其它。 耙子向沈朴讲述遇见贺小田的经过,种种迹象表明,像自己人。 沈朴抽起烟锅,房间烟雾缭绕。 耙子问:“咋办。” 沈朴说:“等等。” 等等的意思就是不同意,耙子坚持道:“把他留下,酱园这么大,多个人不碍眼,这人能沉住气,不会惹事。” 沈朴说:“行吧。” 耙子嘱咐贺小田,刚来少出门,腿伤痊愈不愁没差事。贺小田满口答应,独自留在后院清理大菜缸, 一个小乞丐来到酱园门口乞讨,耙子将剩下的半碗面糊倒给小乞丐破碗,小乞丐忽然说:“商会的哥哥找你,北门左边,路口。” 耙子一楞:“谁找我?” 小乞丐撒腿就跑,耙子心里一动,抬头望向北门,人应该在城墙下的路上。 几百米的路,抬脚就到,果然,耙子看见那个自称在商会的年轻人,对方厉声质问:“酱园住了生人?” 啊,耙子没有防备:“对呀。” 年轻人问:“干啥的?” 耙子说:“我的朋友。” “住几天。” “没准。” “你有几个脑袋,这世道装啥好人,我帮你是因为向顺,万一查出个好歹,你们三个都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