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二一付无赖嘴脸:“这个可以再谈,眼下有一桩公事,抗战要交抗日税,你先把这钱交出来。” 燕扶云松了口气:“该交的交,但是,自古寺庙庵观不在募捐摊派之列,我可以捐献一份心意,请裴团长不要用强。” 裴二慢声细语:“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前方将士浴血奋战,你作为一个中国人,不该出点血?” 燕扶云心想,平日真是小瞧这个貌似粗犷的败类:“你要多少?” 裴二说:“啥叫我要多少,你准备出多少?” 燕扶云说:“说到抗战,我自然尽一份力,这个可以商量,给我一点时间筹集。” “既然你答应了,出十个大洋算你为抗战做贡献。”裴二将无赖进行到底,“现在,还是说说白掌柜。” 燕扶云说:“十个大洋,打死我也拿不出,那个白掌柜,等我见他后一起向你解释我们的交往。” 裴二恐吓道:“白掌柜是共产党,抓起来了,他供出你是同伙,我再给你个机会。” 燕扶云据理力争:“冤枉人不是这么个冤法,白掌柜肯定冤枉我,抓人得凭真凭实据,我是不是共产党不是你说了算,也不是那个白掌柜说了算,走,我跟你去,当面对质。” 这下裴二没辙了,提前预备的招势使尽,他不甘心:“怎么可能没有,再想想。” 燕扶云说:“裴团长,你真的找错人了。” 裴二脖子伸的老长:“最后再问你一次,你是共产党吗?” 燕扶云面色不改:“难道县里有共产党?裴团长,你真把我搞糊涂了,你想要我做啥呢?” 裴二伸脚踹向燕扶云,燕扶云惨叫栽倒,疼的在地上抽搐,裴二恶狠狠道:“我最烦穷鬼在我跟前装蒜,警告你,别找不痛快,再敢胡说八道,要你的命。我这人心善,留你一条命,想通的可以找我,不然的话,后果自负。” 裴二走出土地庙,宋青在窗外冒头,他只听到最后几句话。 土地庙是秘密联络站,宋青第一次来这里接头,如果不是撞到麻子,可能已经进去。 如果联络站有危险,宋青可以马上离开但解决不了问题,或者立刻去省城,那里也有联络点。 麻子气势汹汹却没有跟踪自己,说明自己没有暴露,土地庙被敌人监视,联络站至少没有圈套,否则麻子不会轻易放自己走人。 宋青反复斟酌,还是想办法进去搞清楚状况,不能一走了之,庙是供人烧香拜佛的,身份没有暴露,敌人总不会来一个抓一个。他绕道沿城墙根接近土地庙,一片破旧的临时搭建的房子挡住去路,一个女人在房前晾衣服被褥。 “找谁?” 宋青问:“大婶,这里不是有个土地庙?” “土地庙,你做啥的?” “学生,去庙里还愿。” 女人说:“土地庙在隔壁,从正街走,那边有路。” 宋青遗憾道:“啊,这边过不去吗?都走到这啦。” 女人说:“最近有小偷偷东西,我们把通道堵死了。” 原来女人担心小偷,宋青想了想,取出一个学生证,证件是真的,姓名却是假的,为了行走方便应付检查。 “我从高岭来,家人托我顺路去土地庙烧柱香。” 女人说:“哦,你们那边打仗,最近来的人很多,我看你不像小偷,你从墙缝子钻过去。” 按照女人的指点,宋青穿过房屋间的空隙,翻过一道土坯墙,跳过去走到土地庙后窗,窗口传来说话声。 宋青探头见地下躺着一人双手捂腹不住的咳嗽,他贴墙走到墙拐角窥视,裴二三人穿过荒地消失在路上,再次转回窗后:“先生。” 燕扶云胸腹剧痛,听到窗外的声音无力搭腔,宋青静静看着。 如果路上遇见有人受伤困,宋青必然出手相助,现在情况不明,只能充当路人过客。 燕扶云终于熬过痛苦踉跄起身,窗外一张陌生的年轻面孔,一双平和的目光,宋青又问:“先生,要帮忙吗?” 燕扶云面色苍白:“你是谁?” 宋青单刀直入:“我来借书。” 燕扶云说:“土地庙不是学堂。” 宋青说:“牛武告诉我,这里有珍藏的佛经。” 燕扶云说:“土地庙没有佛。” 宋青赶紧推窗而入,将燕扶云搀扶上床,又去大殿门口向外瞄上一眼,远处路上蹲着一个人,大概还是那个麻子。 宋青道:“外面有人监视,我绕道过来的,先生,刚才那人是谁?” “裴二,保安团长,我可能暴露了。”燕扶云一时也拿不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