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安下营盘,将远在山外的亲属陆续接来,山里的日子虽苦但比较安逸,山外的仇人触及不到,用不着提心吊胆。 牌楼前聚集着一群人,吵吵嚷嚷,地上摆放一堆枪支,见蔡小东走近,顿时噤声。因蔡小东的存在,三齐镇腰杆硬了不少,其实还有另一种因素,老寨主方昔发过话,禁止与蔡小东发生冲突,许多人对此不解,一个江湖舔血的老手忽然退缩,钻山沟钻傻了,但没人敢忤逆。方昔的名望是打出来的,老人都说,如果没有方昔运筹帷幄,这伙杆子早就全军覆没。 “三斤,押他去见寨主,好好伺候。”赵渐飞阴沉着脸一挥手,让身后的随从三斤带蔡小东去见方知雨,他不知道方知雨和蔡小东的交情。 方知雨被软禁了,自己还蒙在鼓里。 他自幼体弱,从省城回来后在白杨寨的生活一直不顺,三天一小病,两天一大病,食欲不振,身上起疹子,蚊虫叮咬满身疙瘩,整夜难以入睡。寨里的花大夫诊断为水土不服,也难怪,自小离家的方知雨已不适应这里的水土。他让赵渐飞负责寨里事务,赵渐飞很会做人,早请示,晚汇报,一口一个哥哥。白杨寨平日没什么事,母亲吃斋念佛不理世俗,早年父亲把这些手下安顿在白杨寨,就是打算解甲归田,但不能明说。这些人说不上杀人如麻,但也是枪火里滚出来的,野性难驯,只能慢慢消耗,所以外出的次数越来越少,好在手里有积蓄,近年来越发安宁。 父亲说过,土匪就是春天飘扬的柳絮,尽早落地为土,他记住了。 今天早上,赵渐飞送来一罐药汤,说是特意去县城同仁居抓的药,用来调理肠胃,方知雨喝下后昏昏欲睡。赵渐飞提议自己带人去交易,让方知雨在家休息,方知雨点头同意,躺在床上迷迷瞪瞪睡过去。 赵渐飞喊来瘪二服侍,吩咐不离少寨主左右,阻止方知雨出门,不到万不得以不摊牌,静等生米做成熟饭。 方家在寨子后边,一幢独立小院,方知雨时睡时醒,外面传来脚步,有人进屋,抬眼一看是蔡小东小眉,想下床迎接但身体绵软。 蔡小东见方知雨一脸病容,旁边站着一个贼眉鼠眼的家伙,上前问道:“病啦?” “嗯。”方知雨感到今天体力特别差,软绵无力,喝下的药汤好像在泄劲。 蔡小东摸摸他的头,望一眼边上的瘪二:“出去,我和寨主有事商谈。” 瘪二脖子一梗:“我奉命照顾寨主。” 方知雨说道:“我没事,你出去,他是三齐镇的自卫队长。” 瘪二不情愿的退到门口,蔡小东望着瘪二:“咱们一起商量?” 瘪二跨到门外,蔡小东一指三斤:“你也出去,我找方掌柜,不是找你。” 三斤同样走出房门,心说,反正你跑不掉。 蔡小东悄声说道:“书呆子,你被关起来了。” “谁关我?”方知雨茫然四顾。 门口有人偷听窥探,几句话说不清,蔡小东换了话头:“我看不少弟兄扛枪准备下山,寨子有啥事?” 方知雨说:“宋青联系过我,把多余的枪卖给他们,今天到日子。” “他们是啥人,你心里有数?” “放心,宋青不做坏事,他跟我说过一些主张,我很赞成。” “我受高镇长委派,谈谈收编的事。” 方知雨面露难色:“我不想跟县里合作。” 蔡小东猜出几分,不再提及此事:“有个赵渐飞,他是干啥的?” “头目,算我的副手。” “我被赵渐飞押来见你。” 方知雨张大眼睛:“不会吧。” 蔡小东早瞧出门道:“你试试走出大门。” 啊!方知雨不明所以:“扶我起来!” 蔡小东搀扶方知雨门槛,推开门,门外两双贼眼,方知雨抬起脚,三斤横枪拦住:“少掌柜,赵大哥请你招待东少爷,多待几个时辰,寨子外来了对头,赵大哥带人下山处理,一会儿就回来。” 方知雨这才醒悟,顺手给三斤一个无力的耳光,这个三斤不急不恼:“少掌柜,白杨寨换人啦,您要是不服气,等事情办完跟赵大哥说!” 方知雨愤怒道:“为啥?我方家亏待过你们?” 三斤解释道:“我们想吃肉,白杨寨没有肉,弟兄们早就不想干了,如果不是老寨主压着,早杀出去了。” 方知雨闻听如五雷轰顶,完了,土匪造反了,气的浑身颤抖。 瘪二拦在中间:“少掌柜,您先回屋歇着,天大的是有赵大哥担待,别跟我们小人一般见识。” “少寨主,安心养病,天塌下来有大个子顶,该吃吃,该喝喝。”蔡小东使劲将方知雨拽到床